犯罪活动的“告密者” 小昆虫让凶手无所遁迹

根据尸体周围活动的昆虫，法医就能准确判断被害人的死亡时间。

苍蝇常是最先到达尸体的昆虫

尸体上的苍蝇为破案提供线索

埋葬虫会取食尸体和上面的蛆

隐翅虫取食尸体上其他昆虫的卵　　

　　每当人们看见奇形怪状的死尸时，都有毛骨悚然的感觉，也更不会留意他身上爬行的昆虫，然而，正是这些令人生厌的小虫子成为一些疑难案件的突破口。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警方就开始利用法医昆虫学，来寻找案件的真相。

　　2003年，正值春暖花开的季节，钟新和他的同伴张军一起到河边钓鱼，两人正在河边树林里挖蚯蚓，突然钟新发现草堆旁有一群翻滚的蛆虫。他赶忙招呼小军，因为他知道蛆虫是钓鱼的好东西。

　　扒开草堆后，两人竟发现里面掩藏着一具死尸！他们立即报了警，随后3辆警车赶到案发现场。

　　这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平时很少有人涉足此地。现场勘察发现：死者为女性，年龄在25-30岁左右，仰面躺着，全身裸露。法医王萧检查发现：死者颈部有明显掐痕，左舌骨大角及甲状右上角骨折，伴周围软组织灶性出血；死亡原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除此之外，现场没有发现遗书和其他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从现场情况分析，好像是一起奸杀案。但这里究竟是第一现场，还是死者死后被移到这里的？

　　侦查人员和派出所的民警对现场周围进行走访后得知，今年4月中旬，小区里一个叫程坛的年轻女子失踪。经认识她的邻居到现场对死者辨认，死者和程坛确实有点像。死者是否就是失踪的程坛呢？据其家人反映，程坛幼时曾跌断过右臂，尸体X线检查显示，死者右前臂有一陈旧性骨折。后经法医鉴定中心的DNA鉴定，确认死者就是程坛。侦查人员在程坛的家找到了其夫王祥富。虽然民警不想对他说出悲惨实情，但最终还是告诉他，河边发现的一具女尸经鉴定是程坛。王祥富先是一愣，继而声泪惧下。

　　王祥富是一家报社的摄影记者，他说程坛今年才29岁，在一家外企工作。4年前，他们结了婚。妻子走失那天是星期一，4月14日，单位里的人说她这天没上班。那段时间他正出差，12日回到报社只拿了一些资料，然后当天下午又去了杭州，4月21日回来后才知道妻子失踪，当即他就报了警。

　　但是，警方在调查中意外发现，王祥富利用职业之便，和多个时装模特有不正当关系。“但这不能说明问题，因为王祥富没有作案时间！”秦队长肯定地说。

　　假如程坛是他丈夫杀害的，那么他的作案时间只有4月12日这天，假如程坛是4月12日死的，那到发现尸体时，死亡时间已经过去11天。但根据多年的工作经验，秦队长说：“死者尸体腐烂成这种状态，起码要2—3个星期。”

　　“那不一定，我见过一具尸体，10天就变成这样了。”法医王萧反驳道。现在的问题在于估计死亡时间还不够精确。

　　正当案子棘手时，高局长突然想到请一位昆虫学家来协助破案。“昆虫也能破案?”大家瞪大了眼睛。

　　其实，昆虫破案自古有之。南宋年间有个村子发生一起谋杀案，县官在审理案子时发现凶手使用的是镰刀，于是他让全村人都拿出自己的镰刀在太阳下晒，结果其中一把镰刀上爬满了苍蝇，因为苍蝇是嗜血的。这样凶手就只好招供了。

　　医科大学法医系的博士张牵生受命协助破案，他解释了昆虫学破案的原理：“案发现场的死亡原因相对好判断，但死亡时间却很难确认。法医昆虫学正巧能派上用场，因为昆虫是自然界中对尸体和血液高度敏感的动物，一般案件发生，甚至刚过去几分钟，昆虫就能闻味抵达尸体处并产下卵。在一定的环境温度下，昆虫整个发育期或某个发育阶段所经历的时间是恒定的。因此，只要知道环境温度和昆虫的发育阶段，就能知道昆虫的发育时间，进而推断出尸体的死亡时间。相对其他方法来说，昆虫可以量化案发时间。”

　　不同的昆虫喜好各不相同，所以到达尸体的时间也不同。有的是急性子，比如通常丽蝇最先到达尸体；有些昆虫更喜欢腐败尸体，但行动迟缓，数天后才到达尸体；有些种类喜取食干尸，所以最晚到达。其中，丝光绿蝇对破案帮助最大，通过观察其蛹推测案发时间，甚至可以精确到小时。

　　张博士先到有关部门了解案发期间的气象资料，当时在案发阶段的4月份，当地最高气温达30.5摄氏度，日平均气温比往年同期要高2-3摄氏度。蝇卵的孵化与温度关系密切，如家蝇在夏季时孵化期约需8-24小时，16 摄氏度时为36小时，低于12.6摄氏度或高于40摄氏度蝇卵都会死亡。

　　然后，他又把现场采集到的蛆虫进行了分类。其中有丝光绿蝇、丽蝇、金蝇、家蝇等4种不同虫龄的幼虫，它们的后气门裂数不同，据此可以估计出蛆龄的大小。另外，蝇蛆在尸体上先纵体孔道中生长，依次顺序为头、创口、阴道、颈部、胸背部和四肢。蛆虫孵化出来后先毁坏所到达部位，然后才向周围及远处转移。因此，将在不同部位收集到的蛆虫，根据其毁坏尸体规律，再结合先前收集到的不同类型蛆虫的生长情况，便可准确推断出死亡时间了。

　　张博士把搜集到的数据输入计算机，结果很快推断出程坛准确死亡时间是11天，就是4月12日死亡的。

　　这时候，侦查人员还从机场方面了解到，王祥富是4月11日晚7时乘飞机离开的，也就是说，4月11日晚11时到家至12日上午在报社出现，这个时间段内，王祥富的行踪是不确定的，专案组把他“请”进了派出所。

　　在铁证面前，很快王祥富就低下了头。原来，4月11日深夜12点，刚回到家的王祥富和等候多时的程坛又发生了口角，老婆对他在外有染的行为十分不满，两人因此大打出手，王祥富一气之下把老婆活活掐死。事后，他为了逃避罪责，把尸体抛在荒郊野外，并制造了强奸杀人的假象……

　　其实早在800年前，法医学家宋慈就在其著作《洗冤集录》中利用昆虫学知识来推断死亡时间，而现代法医昆虫学直到19世纪才在欧洲诞生。法医昆虫学在破案中的运用进展缓慢，因为昆虫学知识本身就具有相当强的专业性，而犯罪现场和死亡者身上出现的昆虫情况更是错综复杂，难下定论。为此，美国伊利诺大学格林伯格教授设置了昆虫破案实验室，已成功破获了十多起神秘谋杀案。

　　1984年11月25日，一个僻静处发现加州一大学生被害。当时，难以判断确切被害时间。然而，正是尸体上出现的小昆虫使案情出现了转机。法医昆虫学家根据尸体上发现的丽蝇卵，确定被害人是在气温20℃以上的温暖天气被害的，因为丽蝇只有在气温高于20℃时才产卵。核查气象部门的报告，发现这名女学生失踪的第一天气温正好高于20℃。由此判断，该女生失踪当天即被害。随之案情真相大白，这起案例不仅引起了昆虫学界的关注，也震动了司法当局。

　　“法医昆虫学能够解释节肢动物与尸体之间是如何产生关联的，它可以帮助过滤掉一些偶然的信息，提供给警方足以将罪犯绳之以法的有用信息”。夏威夷大学的法医昆虫学家M·李·戈夫博士说。（注：文中均为化名）

　　法医昆虫学

　　法医昆虫学，就是利用各种昆虫和蛛形动物来寻找案件的蛛丝马迹，使案情大白于天下。它将昆虫学证据应用于司法实践，在刑事案件侦破和法庭审判中起着不可低估的作用。

　　经过数年研究，刑侦专家已经可以借助昆虫来确定死者的死亡日期等各种数据，包括凶案的发生时间，以及发现死者的地方是否第一现场等。在案发现场发现的昆虫可以帮助警察侦破谋杀案、自杀案和强奸案，而且在追踪毒贩、恐怖分子和绑匪的过程中，昆虫还充当了告密者的角色。

　　从汽车牌照、雨刷和雷达天线中找到的昆虫可以非常精确地揭示出这辆汽车的行车路线，而黏附在大麻叶上的虫卵则可以帮助警方判断出毒品的产地。此外，利用昆虫得来的证据还可以帮助解决虐待儿童和遗弃老人等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