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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鸟再鸣
作者:赵武平  文章来源:21世纪经济报道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6/1/22 0:52:17  文章录入:ahaoxie  责任编辑:ahaoxie

  黎明来临时,寂寞摸到近前,幻听在耳边跟着生出,仿佛响起了久违的既脆且杂的鸟鸣;俯望不远处的浦江云雾,我不禁失神浮想北京的早晨,想起往昔笔耕通宵,起身推窗远望晨曦的那一瞬,檐下高高的槐树枝桠间,猛然冲出来的麻雀啁啾——欢快,热闹,密集。五年来时有传闻,说熟稔的老城拆后又建,在变得新异,好似压根儿未曾谋面。不过惦念中槐花和鸟雀依然,淡的清香还弥散在半空。但幻想的乐观,终因一纸飞鸿的抵达而告消逝——梁从诫先生寄来的话语,捎来的有他自己的忧虑,更有我对远方的失望。他说:“卡森将自己的这本著作起名为《寂静的春天》,对于普通的美国人来说,在自家的后院里听不到鸟鸣,是件会使人猛然吃惊的大事。可是请大家回忆一下,我们中国城市居民,看什么年代曾在自家后院或附近听到过鸟鸣呢?对于中国人来说,环境问题已远远不止是什么听不听见鸟叫,而是人能不能正常生存的问题了。”

  半年多来,瞥见墨绿封皮的《寂静的春天》,我就想到梁从诫先生,和他起初犹疑着不肯作序的情形。拉切尔·卡森的书早成中文,也已有绿色政治家阿尔·戈尔长篇导言在先,梁先生觉得自己好像已无赘言必要——谁还不知道这部唤醒人类环保良知的杰作呢?正如戈尔所言,《寂静的春天》如同《汤姆叔叔的小屋》,都是改变历史的名著。斯陀夫人给美国南方蓄奴制度画上句号,卡森开启了环境保护运动的序幕;屈辱时代已与黑人无关,可环保之路仍旧遥远,并且没有止境。如果没有卡森的调查和呼吁,贻害无穷的“滴滴涕“(DDT)也许永远不会从农田退出,保卫生态的热心人大概还没走到一起。可是环境意识普及之后,意想不到的尴尬仍难避免。戈尔说:“我们在国内禁绝了某些杀虫剂,但我们仍在生产并将其出口到其他国家。”在他看来,现存的社会发展制系,更类似“一场浮士德式的交易,以长远的悲剧的代价,换取眼前的利益”。任何一个地方的食物链受害,其实也就是地球上每个地方的食物链都遭到破坏。可惜妇孺皆知之理,惟权贵马头是瞻的政客,还有贪欲无度的惟利是图者,大都装作懵然无知。也许这就是从诫先生虽然惶恐,但还是没有回绝我,最终出来说话的因由。

  从诫先生的序言虽说直率简当,但读来却使人坐卧不宁。他感慨道:“本来,按一般常识来说,后发展国家理应避免走别人已付出过代价的弯路,但是,中国却重复了,并仍在重复着发达国家已经走过的‘先污染,再治理’的路,而且,污染后肯不肯治理,能不能治理,也还是个问题……人类第一次专门为环境问题而举行的国际大会——斯德哥尔摩会议,是《寂静的春天》初版十年后的1972年召开的。那时中国刚刚恢复联合国席位,收到了这次会议的邀请。而当时国内的宣传口径是:环境问题是资本主义典型的社会弊病,社会主义国家怎么能够承认也有环境污染问题呢?以致当时中国政府甚至考虑过是否派团出席。”他的同龄者自然会有印象,当年梦想之一曾是:从天安门城楼望下去,要处处都是烟囱。

  在湿冷的季节,不大能看得到闹腾的雀儿;可日前一个老翻译家的谈话,却勾我记起那不朽的诗句:冬天来了,春天会远吗?我期望还会有春鸟歌唱,虽然不知道寒冬何时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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