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水桶、锈迹斑斑的电机……这就是奥斯卡公司的生产现场。 　　刘莉摄

　　本报记者  杜海涛

　　5月19日，成都公路口岸物流中心。记者在成都海关缉私局同志的带领下，来到货场一角，数百个圆形铁桶密密匝匝地堆放在一起。打开铁桶，黑色球状物质出现在记者眼前，每个直径约1厘米；用手触摸，有轻微的灼烧感。

　　“这不是一般的进口物品，而是国外化工企业的生产废料———含钼废催化剂。”成都海关缉私局法制处的夏曦处长告诉记者，成都海关近期破获了一起特大走私进口废物案———两家涉案企业在近十年间，累计走私进口以废催化剂为主的“洋垃圾”3000余吨。

　　这是迄今我国海关在西部地区查获的最大宗固体废物走私案。

　　蹊跷价格的背后

　　1994年以来，两家公司从日本、比利时等国走私进口废催化剂和其他化学废料数千吨

　　2004年11月，成都海关现场业务处在现场监管时发现，成都西奥化冶有限责任公司在8、9月份进口了两批钼精矿，共456.415吨，其申报进口价格为每吨2000元，仅为通常价格的1/3。海关人员取样化验，结果发现这批货物是国家禁止进口的含钼、钴废催化剂；同年11月30日，成都奥斯卡金属化工有限公司借用西奥名义申报进口了一批钴酸锂、钴精矿36吨，经鉴定，该批货物同样为废催化剂。

　　类似情况接连发生，引起成都海关缉私局高度重视。经查，奥斯卡公司董事长王钧，原系成都某研究所化工专家、工程师，有多项从废物中提取贵金属的专利技术。西奥公司董事长王晓松，是王钧的女儿，此前一直任奥斯卡公司副总经理，专门负责进口原料。

　　调查发现，两家公司通常以电子邮件方式与外商进行联系，但很快涉案企业为对抗侦查，将网上信息全部删除。缉私人员将涉案公司的电脑扣押，在有关部门的帮助下恢复了已被删除的电子邮件，最终找到了犯罪嫌疑人与外商洽谈购买废催化剂的证据。在铁的事实面前，走私分子不得不低头认输。

　　最终查明，自1994年以来，奥斯卡公司以进口钼精矿等化工原料的名义，多次自日本、比利时等国走私进口含钴、钼、镍的废催化剂和其他化学废料，加工提炼成高纯度的金属化工制品后出口，累计进口总量达1000余吨。2003年以来，西奥公司以同样名义、同样方式进口废催化剂2000余吨。

　　暴利驱动下的“浊流”

　　国际上钼、钴、镍等金属价格不断上涨，进口废催化剂成本低廉，加工提炼工艺简单

　　海关人士指出，造成含钼废催化剂走私进口的原因主要有二：一是含钼废催化剂的获取成本低廉。由于其本身具有较大污染性，出口国往往以无代价方式转让，仅需支付少量运费即可。二是这些固体废物的加工提炼工艺简单，一般中小企业即可掌握。

　　走私进口废催化剂的原动力则在于高额利润。近年来，国际上的钼、钴、镍等金属的价格不断上涨，而含有这些金属的废催化剂价格低廉。为了谋取高额利润，不法分子不惜铤而走险。

　　5月19日，在成都公路口岸物流中心货场，成都海关缉私局的同志告诉记者：“这些废催化剂的钼含量是8％左右，而一般钼精矿的钼含量超过40％。初步计算，每一吨含钼废催化剂，能生产一吨多化工成品（钼酸钠等），每出口一集装箱（约40吨）产品，利润超过200万元，每吨净赚5万元，利润实在高得惊人。”

　　目前，奥斯卡、西奥两家公司走私进口废催化剂的犯罪事实已基本查实。现已对奥斯卡公司董事长王钧执行逮捕，对西奥公司王晓松等执行取保候审。

　　不容忽视的危害

　　废催化剂加工厂区周围地下水污染严重，庄稼被工厂废水“烧伤”，粮食减产

　　国家对废催化剂实行进口管制，根本原因是加工废催化剂极易对生态环境造成巨大破坏。

　　5月19日，记者来到成都双流县白家镇双桥村，在奥斯卡金属化工有限公司看到，厂区的院子里堆满了废弃的水桶和矿渣。

　　“院子里废弃的水桶是用来盛盐酸的，矿渣是加工提炼后的废品。”工厂一位姓李的负责人告诉记者，“这些废品就这么堆放着，四五年来一直如此。”

　　“我们的生产得到了双流县环保局的环保许可。”当记者问及工厂的生产是否对周围环境造成污染时，这位负责人回答说，“工厂有专门的污水处理设备。”在她的引领下，记者来到了污水处理现场，原来是厂区的两个水池子，水池边的污水处理设备锈迹斑斑。“污水处理是定期进行的，目前，不是污水处理的时间。”她解释说。

　　然而，工厂周围的老百姓并不这么认为。“你们来晚了！早来1个星期，就能看到被工厂废水‘烧伤’的庄稼，叶子都黄了。”在工厂外，一位正在修理房子的姓钟的农民告诉记者，“每年，我们都要跟工厂争取粮食补贴，一亩地补120—180元，已经补了3年。”工厂也承认，他们每年补给农户的粮食损失有2万多元。

　　当地专家告诉我们，搭棚堆放的矿渣因雨水渗漏，有害物质渗进地下水，不仅会污染周围环境，造成粮食减产，还会直接危害人体健康。此外，废催化剂在回收利用中还会释放出大量有害气体，是我国已加入的《巴塞尔公约》中列名的23种危险固体废物之一。

　　成都海关缉私局负责人表示，为遏止废催化剂等“洋垃圾”进口，他们将一方面加强口岸执法监管力度，堵住进口渠道；另一方面，主动加强与环保、工商、税务等部门的横向联系，互通信息，从产销环节，对非法加工生产走私“洋垃圾”的不法行为给予坚决打击。

　　《人民日报》 (2005年05月27日 第五版)  

刘小青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