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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保农民吴立红:不愿做温水中的青蛙 | ||||||||
作者:佚名 资讯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6-10-26 | ||||||||
矮矮胖胖的吴立红缩坐在屋角的一把椅子里。吴立红是江苏省宜兴市周铁镇的农民,今年38岁,说话语速偏慢,中气不足。在周铁镇以及太湖周围搞了十多年的环保,吴立红从未像如今一样感到力不从心。 “我身体不行了,病了。”吴立红说,眼睛望着窗外受污染的河道。 周铁镇处在太湖的西北角,数不清的小河汊从此经过,在此汇聚,然后注入太湖。便利的取水和天然的排污渠道,使化工产业在周铁兴盛。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周铁如今拥有2000多家大大小小的化工厂。 从自家门前的河汊散发出臭味开始,农民吴立红就开始了他的十年求证,他始终致力于反映和证明两件事:周铁的水系已经被污染了,且太湖也正在被污染;污染最大的元凶就是这些生意兴隆的化工厂。 “搞环保的,哪个没有一点神经病?” 2005年5月12日,吴立红从周铁赶到了省城南京。“2005中华环保世纪行”考察团抵达江苏,将对太湖流域及周边水系进行调研。 环保作家哲夫与吴立红两人谈了两个多小时。谈话结束的时候,哲夫对吴立红说了一句,“我觉得你思路很清晰,思维也很敏捷”。哲夫这才解释,在考察团抵达南京之后,就有人对考察团打招呼,说经常反映问题的周铁农民吴立红其实是个神经病。 “吴立红不是神经病”,午餐时间,哲夫在餐厅郑重其事宣布,“再说了,搞环保的,哪个没有一点神经病?” 被别人怀疑成神经病,吴立红已经习惯了。“自从我开始管环保的闲事,别人觉得我是神经病就已经十几年了。”吴立红说。 十年前,吴立红还是周铁镇“南方吸音厂”的销售经理。“他要是专心做下去,现在没有千万也有百万,”吸音厂当年的老厂长感叹,“真不知道他脑子里面想什么。” 但吴立红并不觉得自己是神经病,他一直把自己比喻成一只敏感的青蛙。如果说环境污染是一场温水煮青蛙的悲剧,他就是周铁镇里那只最不甘命运的青蛙。 “我不能等死” 也许,作家哲夫所言“精神病”,是指对于环保的热情和执著。 吴立红自己也难以说清楚为什么对环保有始终如一的热情。他说他经常想起小时候,家门前就是清澈的河汊,直接从河里舀起水就能喝;到河里洗衣服,脚指头伸进水里,就会有小鱼小虾来咬脚指头。 吴立红如今仍然耕种的是水稻。两年前,吴立红请中科院南京土壤所赵启国院士来检测过,周铁周边的稻米由于长期浇灌毒水,含有120多种致癌物质。“我要自己不吃毒米很容易,但我就是希望大家都不吃毒米。”吴立红说。 因使用河网内受到污染的河水灌溉,不仅周铁,宜兴多个镇也都发生过新插秧苗受害事故,据当地群众估计,受害面积达到1万多亩。根据太湖流域水资源保护局的监测结果,宜兴段太湖湖湾的水质常年保持在五类和劣五类。 “一开始举报排污的时候,我还没有想到这上面去,”吴立红说,“后来才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不能等死。” 1998年,周铁镇允诺送给时任南方吸音厂销售部副经理的吴立红一份600万元的机械合同,条件是“不要再告状”;周铁一家大型化工厂的厂长也答应送他一笔2000万元的外贸业务,还有的老板愿意送他一套商品房。 吴立红全部拒绝了,“我只要河里的水变清,”吴立红说,“哪怕我打工一天只挣20块钱,心里也踏实。” 事实上,如今的吴立红早已没有正式的工作,他在家务农,一天还挣不了20块钱。 “只能斗智斗勇” “我要调查污染情况不难,难的是怎么把这个情况证明给环保部门,证明给媒体。”十年环保,吴立红对此感触最深。“要证明自己,只能这么多年跟他们斗智斗勇。”吴立红说。 “2005中华环保世纪行”考察团5月抵达南京后,周铁几家最大的化工厂已经停工并停止排废,还有工厂在向河道中开闸倾泻清水,以加快河流的流速。从南京回到周铁镇的吴立红发现,被污染的河水,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被冲向下游太湖;平时污浊的河道,正在被有意地“紧急净化”。 5月14日,在常州与宜兴交界处的漕桥河,吴立红带着记者们记录下了乌黑发臭的河水从上游滚滚而下的情景。第二天下午,考察团的大部队来到漕桥河,却看到了一条水质清澈的河流。17日,几个记者在吴立红的带领下又杀了个回马枪。此时考察团已经回到了南京,记者在两天前考察团看到清澈河流的原地,看到了一条漂浮着厚厚的粘稠废水的漕桥河。 这个案例就让吴立红至今心有余悸,“如果不是我先带着记者来了,我真的有口说不清,真成神经病了”。 这还远不是吴立红十多年环保活动中最戏剧化和最惊心动魄的经历。 1998年10月,国家有关部门发起治理太湖的“零点行动”。而“行动”过后不到两三个月,当初被查处的化工厂又有多家顶风开工,废水排进河道,当地上千亩稻谷被毒死。 吴立红和当地农民一起收集了数百家化工厂非法排污的证据,决定上北京找环保总局反映情况。临行前,农民们得到消息,有人雇了打手等候在周铁到常州火车站的途中。 吴立红选择在一个深夜出发,而农民们手持猎枪从周铁把他一直护送到了常州火车站。就在镇外,吴立红发现,道路旁的稻田里,已有人埋伏,可能慑于农民手中的猎枪,才按兵不动。在那一刻,吴立红有一种紧张而骄傲的英雄般的感觉。 北上北京收到了成效,当地多家化工企业被曝光查处,引起了中央有关领导的重视。数月后,吴立红得到政协办公厅通知,一位副总理将到周铁镇调研环保问题。 而吴立红发现,在总理到来前20天,周铁的化工厂便集体停工,河道被排进清水冲洗,并有专人将河水用石灰澄清。总理要视察的工厂被摆满了鲜花。吴立红在总理视察后立即写信反映了这些“紧急措施”。“他们劝我说这不叫欺骗,而叫策略”,“就像学校里校长来检查,学生要把玻璃窗擦干净一样。”吴立红说。 一封信引来了总理视察,吴立红从此在宜兴一带出了名,尤其是化工厂老板们,人人都知道他的大名。2001年下半年的一天,吴立红听说镇上的化工厂老板们都在城里开会,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老板们是聚在一起专门讨论如何对付吴立红配合环保部门调查取证。 “他们杀不了我” 2002年7月,周铁化工厂排放污水导致当地3000余亩水稻死亡。吴立红将这个情况反映给了环保总局污控司司长田为勇,并联系江苏媒体做了报道。在环保总局和江苏省环保厅的干预下,责任企业受到了处罚。 8月1日,吴立红发现镇上的人都用一种怪怪的眼光看着他,吴立红随即在镇中心街道发现一条几米长的横幅,上面赫然写着“吴立红打着环保的名义敲诈勒索,打倒吴立红”! 愤怒的吴立红跑到一个派出所反映情况,却意外地在所长办公室的书柜里看到了一叠刚刚印好的相同的标语。不等吴立红质问,派出所所长干脆把吴立红关进了看守所。 在环保总局污控司司长田为勇的干预下,吴立红才在关押数天后被释放。 在十多年环保中,吴立红还受到过无数的威胁。有人扬言要20万买他的人头;有人声称要给他“制造车祸”;家里窗玻璃被砸烂过无数次;甚至有人找到吴立红年幼的女儿,恐吓说“要杀了你的爸爸”。 “我不会被吓倒,”吴立红说,“至少到现在为止他们不敢把我杀了。” 但2003年8月15日,吴立红被镇上“天音”化工厂职工吴立群和另外两人暴打。疗伤期间用了激素,吴立红出院后迅速发胖,如今身体大不如前,按照吴立红的说法,自从那以后,他就“病了”。 江苏省环保厅的一位工作人员粗略计算,自1998年以来,经吴立红举报查实处罚的企业就有200多家化工厂,“可以说他结下的仇家的确很多”。 2005年5月15日,在常州宾馆召开的环保会议上,全国人大环资委主任叶如棠拍了桌子,“吴立红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他搞环保是好事,”叶如棠对着与会的江苏有关部门领导说,“他的安全出了问题,你们要负责!” “个人代价太大了” 吴立红感到难以承受的是孤独。前段时间,省环保厅的周广东厅长到家里看望他,专门握着吴立红妻子的手,赞扬妻子对吴立红的支持。妻子甩开厅长的手说,“为什么要我们家立红来管环保,来遭那么多罪?” 吴立红15岁的女儿显然也并不支持他坚持了十多年的行为。“在这一点上她是恨我的,她小时候我没什么钱给她买零食买新衣服,现在也没钱送她上好的中学”。 没事的时候,吴立红喜欢到镇上厂区外去转转,那里有他请中科院南京植物所栽种的“金茄苗”。这是一种通过化验树叶就可以检测出空气和土壤污染指数的植物。2003年,吴立红请科研人员在几个大厂的厂内外各种了20株。他总是一个人细细地抚摸着树上的叶子,像是在跟惟一的朋友交谈。 1999年,原本在镇“南方吸音厂”担任销售经理的吴立红被所在单位除名。老厂长悄悄对他说,“不是我要你走,有人要你走,我真的没办法”;接着,吴立红的妻子也被单位除名。 在省环保厅的帮助下,吴立红最终被安排在镇文化站工作。吴立红继续调查和举报当地的违法排污行为。今年初,他又被除名。 吴立红早年在吸音厂存下30多万存款,这些年为了环保和自家生计已经花光。如今失去经济来源的吴立红重操农民旧业,他和妻子共同耕作家里的2亩5分地,“种的米和菜够自家吃了”。 吴立红的妻子说,她理解搞环保的重要,但她也希望吴立红能用一点精力把家里搞得好一点。“个人来做这些事情,吃这么多苦,代价太大了”。妻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吴立红僵硬地侧着身子,目光始终朝向窗外。 “真的感觉力不从心” 今年6月,浙江环保志愿者陈法庆专程到南京见了吴立红一面。与陈法庆相比,吴立红的环保经历的确单调了些。他总是举报、举报再举报,单调到与他接触的媒体记者都觉得无法将其作为新闻报道。陈法庆说,搞环保也要讲究策略,吴立红的方式需要改变。 但非法排污就像眼中钉一样刺激着吴立红敏感的神经,促使他十几年如一日地抗争。多年前,冒险举报非法排污让年轻的吴立红充满了英雄的感觉,如今却早已消失殆尽。吴立红说,经历的事太多,多到成功和挫折都已经不能对他产生什么根本的影响。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变通,如今能做的,只有宿命一般的坚持。 吴立红十多年的辛苦也并没有白费,全国人大副委员长盛华仁在7月29日就全国人大常委会执法检查组检查水污染防治法实施情况作报告时还专门提到了吴立红带领记者发现的“漕桥河现象”。今年5月,江苏省环保厅一位副厅长把太湖流域化工厂整治办法透露给了吴立红。按照整治办法,周铁的2800家化工厂中,小厂要全部搬进指定的园区;不符合排污规定的厂要一律关闭。 但吴立红认为,整治实施情况难如人意。太湖流域水资源保护局不久前在太湖流域进行的一次抽查中发现,30%多的企业存在非法偷排行为,而宜兴地区就有多家化工企业被查出有偷排行为。 “可能是给了点希望,然后又发现不管用,心里特别失落,有些失望,”吴立红说,“到这个份上了,真的感觉力不从心。” “你说什么时候污染才能治好?”吴立红反问记者,“这个心愿了了,我的病也能好了。”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朝向门外的河汊,那里才是他的病根。 惟一能让吴立红稍感欣慰的是,不久前,全国民间十大环保人物评选组委会向吴立红发出了邀请,目前正在评选之中。在花光了所有积蓄,忍受了无数苦楚,经历了十多年艰辛之后,吴立红生平第一次离荣誉如此之近,而他离自己的理想,却仍然如此之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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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讯录入:liyi 责任编辑:anny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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