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国经济持续发展，能源资源不足以及生态环境恶化的矛盾日益突出，巨大的环境压力迫使我国必须走节约能源、保护环境的道路。党的十七大报告十分重视资源环境与能源战略对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十一五”规划纲要中也将建设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列入了基本国策。

　　上月末，中国科协的“科技创新与社会发展论坛”上，专家学者们以“能源战略与生态文明”为题，各抒己见。从人类生存、国家战略的角度，从技术层面，历史经验教训等视角讨论了我国能源战略的决策和生态文明建设中的问题，提出了一些对策建议。这里我们撷取其中一些，与读者分享。

　　循环经济和节能减排的核心是统一的

　　主持人：我们现在处在工业化的加速期，人均能耗能源消费总量是一个爬坡的阶段。每个人增加一点点能源消费乘上13亿，这就是一个大数字。这样的情况下，节能靠什么？

　　周宏春：解决这些问题需要提高能源消耗水平。具体地说，通过发展循环经济的办法来提高能源效率。我们经常碰到一个问题，有很多企业和研究者认为发展循环经济和节能减排是矛盾的，我们认为两者的核心是统一的，都是提高资源能源的利用效率问题。对循环经济的理解千差万别，每个国家对内涵的理解是不一样的，但是循环经济的思想在我们国家、在历史上、在国内外都是源远流长。我个人的理解，循环经济是相对于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的一种经济形态，或者是说基于资源循环利用的一种经济。循环经济在每个行业、每个部门、每个企业之间的做法是不一样的，但是其中有共同的科学原理，就是物质代谢、过程耦合、要素共享。当然对不同的行为主体强调的重点不同，比如规划的时候，我们要强调资源节约和保护环境的基本国策，对使用者我们强调节能；强调节能也好、节约资源也好，核心是一样的，是提高效率，而不是盲目地追求物质循环。

　　如何用循环经济的思路推进节能？我们现在是城市化加速阶段，无论是公路、桥梁、建筑物都在大量建设阶段，如果十年就推倒重建，如果从长远来看，炸了再建，看起来后建的质量提高了，但是消耗的能源原材料累积起来是增加的。应该做好系统规划，尽量在规划和设计的时候考虑提高产品的使用寿命。要有“从摇篮到摇篮”的理念，而不是从摇篮到坟墓的办法，实际上这是一个末端治理的思路，我们要在生产的一开始就重视节能减排问题。

　　资源综合利用是循环经济的一部分

　　主持人：我们知道所有的环境污染物都是资源消耗以后产生的，资源的利用率怎么样直接跟环境有非常大的关系，利用率越低，产生的环境污染就越多，产生的废弃物就越多。资源的综合利用如今越来越被重视，是否与此有关？

　　周宏春：我们国家原来讲资源综合利用，实际上在某种程度上就是中国特色的循环经济，主要是提高经济发展中的资源利用效率和效益问题。所谓效率是指生产同样的东西消耗的能源资源要少，反过来，消耗同样的资源能源要产出最多的产品。

　　我所知道的首先提出“资源综合利用”概念是周恩来总理在1953年，对广东江门一个糖厂的批示当中提出的，在国外没有这个词。什么叫资源综合利用？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时候，朱镕基同志给了一个定义，他讲了三句话。第一句话就是共生伴生资源的开发利用，现在我们开发矿产资源很多都是开发主要的矿，比如煤炭，煤炭伴生的一些资源就没有考虑，我们很多矿都是共生矿、伴生矿，我们往往开采一些主要的资源，把其他的都丢掉了，所以当时提出共生伴生矿的开发利用。第二句话是工业三废的循环利用，就是工业产生的废气、废水、废渣怎么把它利用起来。第三句话就是我们再生资源的回收利用，就是生产出来的产品在生活当中消费以后产生的废弃物，再次利用。

　　现在随着我们经济社会的发展，生活水平的提高，资源综合利用的范围正在扩展。比如现在包括农业废弃物怎么循环利用，废旧家电报废产生的污染问题、环境问题，汽车废轮胎的问题、报废汽车怎么进行综合利用等问题。现在随着环境保护工作的逐步推进，包括脱硫的石膏怎么回收利用，城市垃圾、城市废水怎么做到循环利用等等，都纳入了资源综合利用的范围。

　　资源综合利用实际上是一种主动的、带有根本性的，是一种治本的环境保护措施。我认为资源综合利用是循环经济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

　　节能减排需要长效机制

　　主持人：对于节能减排的效果我们应该怎样评价，除了目前的约束性指标外，还需要什么？

　　齐建国：我们不能单用统计指标看节能，要搞广义节能。一片纸都是靠消耗能源制造的，制造任何一个物品都要消耗能源，因此，节约每一件物品也都间接节约了能源，这叫做广义节能。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广义的节约是用货币资本投入产出效率来衡量的，如果不利用货币投入产出效率来节能，纯粹的使用价值上的节能会变得没有意义。因为在直接的物质层面上节约了能源，可能浪费了用能源制造的其他资源，在广义上可能浪费了能源。减排也是如此，如果减少污染排放不能取得经济上的节约，仅靠行政手段，可能会取得短期效果，但如果排放污染不用支付代价，减排就失去了动力。只有当排放污染必须支付成本时，减少污染排放才能减少成本，才能具有长期效果。因此，节能减排要建立长效机制。

　　周宏春：我们在推进节能减排过程中要解决一个长效机制的问题。无论是节能还是发展循环经济，都有一个提高资源效率、解决环境污染的问题，这是一个外部性问题，需要政府提供一个政策环境和市场环境。国内外的经验都说明，政府可以在法律法规、标准标识、监督检查上发挥很好的作用，同时通过税收等经济杠杆调节市场行为、干预市场经济活动，使人们自觉地主动地节约能源、保护环境。

　　齐建国：石油大涨价，政府怎么办？是给出租车补贴，激励人们多坐出租车，还是把出租车的价格提起来，使人们减少利用出租车这种浪费能源的交通方式，改为多利用公共交通这种节约能源的交通方式？显然政府选择了补贴浪费能源的出租车的政策。这并不是有利于节能的办法。循环经济是最节约资源的经济发展模式，但发展循环经济最重要的基础是重构国民经济的价格形成机制，市场经济条件下最有用的就是价格机制。如果我们因为担心能源短缺引起能源安全问题而提倡节能，同时我们又对能源消费给予价格补贴，这不是反其道而行之吗？因此，我们需要重新创建价格形成机制，通过提高短缺资源的资源税和消费税等途径提高初始资源的价格，提高循环利用短缺资源的经济动力。比如说，我们的能源价格没有反映出能源资源的价值，煤炭和石油资源使用成本过低，矿产资源产权不清、管理混乱，造成资源开采的无序化，资源开采成本和回采率都很低，这样的资源政策导致煤炭和石油的价格很低，激励了浪费，抑制了能源回收利用和可再生资源的开发。资源使用费和生态环境使用费没有合理征收，地下水和河流径表水取水费过低，资源开采企业以矿工恶劣的劳动条件和极低的工资待遇为代价换取资源产品的低成本和销售暴利，都激励了浪费，降低了循环经济的比较利益，不利于循环经济发展。

　　如果我们把基础的资源价格调高了，尤其是能源资源价格调高了，企业会自动地节约。因为企业的基本功能就是要通过降低成本提高市场竞争力并获取利润，他们会主动节约那些在经济发展过程当中变得相对昂贵的生产要素。工资提高了可以节约劳动力，电价提高了要节约用电，水价提高了就会节约用水和循环用水。这就是节能的长效机制。减排的长效机制是提高排放废弃物的成本，降低再生资源的生产成本，降低循环经济的交易成本。例如，提高废弃物排放收费标准，政府实施绿色采购政策，为发展绿色产业和清洁生产提供优惠政策，等等。现在北京市85%%的固体废弃物都靠填埋。丹麦过去固体废弃物也主要靠填埋，现在实施了环境税，填埋一吨固体废弃物要交纳超过60美元的填埋税，而且在填埋前必须确认是无毒无害的。在这样的政策下，固体废弃物填埋率降低到了9%%，60%%都回收循环利用了。这就是减排的长效机制。

　　■核心提示

　　我们现在是城市化加速阶段，无论是公路、桥梁、建筑物都在大量建设阶段，如果十年就推倒重建，如果从长远来看，炸了再建，看起来后建的质量提高了，但是消耗的能源原材料累积起来是增加的。应该做好系统规划，尽量在规划和设计的时候考虑提高产品的使用寿命。要有“从摇篮到摇篮”的理念，而不是从摇篮到坟墓的办法，实际上这是一个末端治理的思路，我们要在生产的一开始就重视节能减排问题。

　　如果我们把基础的资源价格调高了，尤其是能源资源价格调高了，企业会自动地节约。因为企业的基本功能就是要通过降低成本提高市场竞争力并获取利润，他们会主动节约那些在经济发展过程当中变得相对昂贵的生产要素。工资提高了可以节约劳动力，电价提高了要节约用电，水价提高了就会节约用水和循环用水。这就是节能的长效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