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为环保做贡献呀,地球只有一个……”,当一首首带有各个民族风味的环保歌曲,抑扬顿挫地飘入记者的耳朵时,记者很难将这些歌曲同眼前这位头发花白,脸庞黝黑,只上过四年学的下岗工人张自立联系起来。
张背着自制的秦琴,面对着长江、黄河流域的人们,一遍又一遍地将这些歌曲演唱,向人们宣传着环保,诉说家乡的污染。
“纯粹是逼出来的环保志愿者”与张自立相伴而行的妻子崔永光这样告诉记者。
遭遇环境污染
2004年3月30,是张自立夫妇噩梦的开始。
张自立在河南开封马家河所经营的河段养鱼,3月30日他的鱼塘开始出现大规模的“翻溏”。他简直不敢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自1997年自己下岗养鱼来,从未经历过如此大规模的死鱼事件,而且还死得不明不白。张自立最初怀疑遭人下毒。
但死鱼的不仅仅是张自立,在马家河沿岸又接连发生死鱼事件。
张自立夫妇开始探究源头,沿着自家养鱼河段的上游寻去,结果发现就在渔场上游约2公里处有一排污管道,附近开放区的工厂废水便是从此处排向马家河。
经过开封市环保局的调查,这处排污管道为一排污泵站,于2003年5月开始启用,共有7个泵,每天早、中、晚3次抽出污水排入马家河。开封市环保监测站从泵站排污口提取水样进行检测,结果显示水质已严重污染。
河水污染将张自立多年养鱼的投入及贷款等近60万元化为泡影,留下来的是十几万元的外债。
在张自立7年的养鱼经历中,曾一次次遭受因天灾或自身经验欠缺所导致的惨重损失,他都挺了过来,但这次的打击,却让张自立在鱼死后的第三天便病倒了,并住进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
躺在病床上的张自立面对着高额的医疗费,想到下岗养鱼、污染、死鱼、数年来的创业艰辛,数日后,他写出了第一首自创歌曲《家乡的小河》。
“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声音”,从小喜爱唱歌、自认为颇有音乐天赋的张自立,选择了用歌曲讲述自身的经历,诉说自己满腹的苦水。
随后,张自立花了700元找专人制作了伴奏,在录音棚里,他在伴奏下演唱了这首歌,并把这首歌刻成光盘。
自此,张自立开始向各级政府机构反映自己的遭遇,在等待政府解决问题的期间内,张自立创作了环保歌曲《企盼》,歌曲描写的同样是马家河,“小河呀小河,你莫悲伤,山高不会遮太阳,非法排污不会长……”。
然而,张自立的企盼未能成真,马家河污染依然。
2006年6月,张自立又创作出了他的第三首环保歌曲《七朝古都我的家》。“这首歌表达的是无奈而又忧伤。”张自立这时感觉除了等待,自己还应做些什么,夫妇两人于是开始在开封演唱自己的歌曲。
2006年7月16日,张自立夫妇开着三轮车,决定走出开封,对外演唱他创作的歌曲,并讲述马家河的污染。
艰辛的环保万里行
行走中,张自立夫妇途经一个紧靠淮河支流的村庄,当地村民看到张自立夫妇的到来,认为他们是搞环保宣传的,便一下子将夫妇二人围了起来,给二人反映村里遭遇环境污染伤害的情况。
该村被外界称为癌症村,由于村边河水遭到工业污染,村里患癌症死亡的人逐年增多。当张自立看着村里一位老太太,流着眼泪给自己讲述子女患癌症死去的场景时,“触动太大了,别人因遭受污染死的是人啊。”张自立说。
“只要车不坏,人还在,就要往前走”,张自立开着自己的三轮车,带着妻子崔永光上路了。
张自立此行的计划是用三个月的时间走完一万公里,沿路宣传环保的方式是歌唱自己创作的环保歌曲及演讲,通过讲述自己的遭遇呼吁人们保护环境。
为了省下住宿费,能走得更远些,一路上马路边、大树下、厕所旁、屋檐下、加油站等地方,便成了张自立夫妇临时栖身地。
“从心里讲,我是不太愿意出去的,但又不放心老伴的身体,也就不太情愿地随着出来了。”崔永光说。
从开封市出发,张自立夫妇途经安徽、江苏、上海、浙江、江西、湖北、河南、河北、北京、天津、山东等地,每经一个地方,张自立便找到当地的环保部门,让其开张环保宣传的证明。
“在沿途的环保宣传中,众多路人的鼓励和帮助给了我太多的力量。”张自立至今还难以忘却一幕幕感人的场景。
在行走的过程中,张自立又有了新的想法,他要取长江、黄河和淮河入海口的水和青藏高原发源地的水来宣传环保。
通过山东一位摩托车爱好者的帮助及自身的努力,张自立完成了这一想法。自此,张自立夫妇在以后的行头中,又多了几瓶装着水的饮料瓶,瓶里水的颜色各异,张自立也多了一项环保宣传内容——给人们介绍这些水。
除了沿途遭遇车出故障、恶劣天气等逆境外,张自立夫妇也遭受着一些人的非议。在天津,一位河南的小伙子指责张自立的行为偏见、小气,因自己的遭遇就向各地的人们宣扬河南的污点。
由于张自立夫妇沿途的环保宣传,一些地方的媒体开始对他们进行了报道,但让张自立为难的是,他自己成了公众人物,如果完全成为了一名环保志愿者,他和妻子今后的路该怎么走,毕竟他们还有十几万元的外债,今后仍得生活。
“环保歌曲要唱,我的遭遇还得诉说。”张自立很无奈。
10月15日,张自立夫妇回到开封,总行程8700公里,结束了此次环保万里行活动。此后近一年里,张自立夫妇打着工,业余,张自立又先后创作出了环保歌曲《同享一片蓝天》、《我家有只小白鸽》。今年9月底,张自立夫妇再上北京,又一次地挣扎在他们无奈的环保宣传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