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向自己的生死,唯有语词。它们存活下去,在沉默的时间中被再一次吟读和记起——
永恒的事情,在白纸与黑字之间凝固;
永恒的声音,却沉默的储存在这语句的冷漠和流淌之间……
什么从字词句里探出意义的面孔——是隐藏在语句的语气,声音还有语句表达的世界;
随着每一次阅读和继起的吟读,阅读成为对发生事情的追忆……
一个世界早已经烟消云散……只有内心里深藏在语句中的面孔好像还在赤热之中。
思想与情感被语句驱逐或隔离,总也不能相互拥有——概念的思想生硬,而情感的语句温柔,这两个不能生成的世界;
被深深隔离在这里,可我的内心却时常怀揣着它们相互的相思和怀念。
散写在思绪中的话语,如珍珠一样,在心灵深处滚动出清脆的声音,我不时对此中书写的激情——充满了万分的感激。
写的快乐,是我始终在语句的丛林里,闻着潮湿的气息前行,那个在林中空地上发出的回声,将诗情与迷人的早雾带到眼前,我看到迷路的野兽,正站在那里,向我眺望。
自然的神秘如同我的心灵的寂静,每一个时刻,都充满了理想的艺境,我的心灵里落满了五彩缤纷的落叶,在有人踏着深秋而来的脚步声中……泪水已带走回忆。
写作是走近生命神性的一个途径,我悄然的用语句的暗示寻找属于我的世界,孤独的生命,因为听到另一种亲熟的声音与我同行而快乐!
在悠深或弥漫着清新空气的林中空地上,我对于诗句敏感,让我的情感会脆弱到如水珠一样的容易破碎;
封闭的日子,好似这林中空地——它宁静,神秘,就如此刻我的心灵,灵魂的影子会从我的身心上掠过,去寻找自己的快乐!
深迷于语句的独特表达,我对于语言的世界极为敏感——那些用隐语和暗示写出的句子,长久的在我身心潜行。
我不懂得诗的韵律,可我知道每一句诗的艺境。
在唯美的体验里,我一次次的打碎自己,又一次次重塑自己。
对于语言——我不知道怎么叙述,在身心里,我的语句流淌好像河流的交响,而对于日常生活的语句,我好像麻木和冰冷;
对日常话语的厌恶,已经让我不再希望存活下去!
不在诗意的语言中永恒,就死于这平庸的话语和无聊的日子……
我觉得自己永远活在语言的纯净之中,我怕那些庸俗的话语——打碎了我的诗意和梦想。多时,我是活在自己感受的语句和叙述的氛围中……
我怕自己丧失了说的能力,丧失了抒情的话语。
残酷的世界,让我不再想面对那些丑陋的面孔和虚假的文字。
这绝对的生命追求,是由于语言创造带来的,它造就一种艺境,语言创造了生命唯美和情思的敏感——
如若这些语言的力量失去了,我就会憎恨人类的全部精神生活;
没有诗句的交流和阅读,语词的世界多么贫乏和无聊。
走向诗意的语词极致,是对叔本华、尼采、海德格尔的追随,是对维特根斯坦和里尔克一次语言远行的前往——
对于孔子、庄子的思想,对于道教、佛教和禅思的一种追寻,我都会选择一种语言的开解和启悟!
我沉迷于罗素、罗蒂,可我也沉迷于艾米利。狄金生,弗洛斯特,沉迷于兰波、波德莱尔,他们的语言已经充满了我的记忆……
将生命给予一种诗与哲沉思的人——他的一生智慧都会在语言的创造和体验中造就一生困惑:精神对于语言的迷醉和渴望。
从法国后现代哲学家德里达到福科、罗兰。巴特,语言的传统和流动,让法兰西思想闪烁着星辰一样的清辉;
高贵的种族就是语言的世界中,你领略到一个人文精神的崇高和无法靠近的神圣——如尤瑟内尔对法语纯粹式的追求,她用智慧的生命,一生都为法语的纯粹而生。
当然,俄罗斯大地上的语言——也曾有过众多的星辰和伟大的山峰,普希金、阿赫玛托、茨维达耶娃……她们是一个诗歌的国度,不可逾越!
对于以知识分子著称的俄罗斯,一切忧郁和拯救的力量,都来自于诗歌的智慧,他们是一代又一代诗人精神的太阳,他们属于人类。
我痴爱语言的生命,是语词的力量,拯救了我们的堕落的灵魂。诗意的语句曾经让灰暗的生活发出了鲜明的光泽——在世界所有用良知和纯粹的思想的大地上,诗歌和语句的唯美就是一种精神的神性,它给人类带来了希望!
阅读让心中的世界无限扩展开来,我突然意识到生命的有限,在书海茫茫的世界上,什么是智慧的灯塔呢?
皓首穷经的阅读,有时却与真实的世界走失,我们迷醉中语词,却不带领我们走向朝圣的地方——脚下的大地成为不能放弃的热土……
在黑白照片之间,我寻找生活的简单和清澈,在思绪的流变里,我沉浸在回忆和梦想的流淌里,失意的生命会因为浪花的快乐而忘记忧苦……
语言的轻诉里,我听到一个声音从另外一个地方而来,它抵达了我的心间,带着忧思的苦恼,却也生成出从末有过的快乐!
(2004年9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