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受命运的身躯,在苦役般的写作中寻找快乐,这是飞翔和坠落的事业;写作好像耕耘一片土地,期待秋天的收获;又好像命运的忧郁拥抱了你,你把思想的透明带到忧伤里;写作成就了伟大的事业,思想品质染上祟高的色泽;同时,写作又是挣脱现实困境的炼狱,又是一次精神的远行和历险。生活中的写作,写作中的生活,这就是一种生与死考验和决斗。将无法确定的忧愁、感伤、思虑和祟高、伟大作为写作的资源,投入到我生活进行的时刻。我可能用毕生的时间和劳作去挖掘自已的矿藏。从这个被社会忸曲的信念里,从忧郁的气质中寻找到一个路径,直达灵魂的冥府。誰能够在直抵灵魂的道路上推开座座重门,誰就能够从这门径的每一次开启和闭合中看到希望的光,那来自灵魂幽居寒冷的光,穿射了我所有正在经历的命运。从十面埋伏的写作中突围出来,迎着太阳走向光明,走向人性祟高的境界。
写作是精神生活的独行和历险
一个人在现实与命运的冲撞和扭曲面前,他选择跃入灵魂的深渊,他寻求上帝之光照耀,拯救自我迷失的灵魂。写作就是跃入、意无反顾的投入到痛苦生活的波涛。让热情燃烧,让苦难的思欲得到释放,展现内心世界矛盾漩涡中流失。经常把表达逼向困境和危险的悬崖,不在表达的险韵和极致中获得一种体验,就好像写作本身的苍白和沒有意义。独特的精神自白,是表达在历险中经历坎坷不幸的遭遇,既有成功的喜悦又有失败的沮丧。任何一种背叛文字语言规则和大胆冲击表达世界的写作,都是一次精神历险的运动。我们在人类精神史上既是创造一种独行的写作模式,又是在经历一次痛苦和紧张冒险。
在世界上,已有那么多思想家和文学家的表达,创造了完全属于自已文体风格的敘述文字。这无疑是对人类所有文化精神自由重新思考和探索。语言文字负载起来精神与灵魂的力量,显现了在写作的特立独行中,坚守着永恒的追求品质,这就是独行的思想者和精神生命的历险者所要抵达的目标。
在封闭的时空只有思想的远阔让我超越这角落生命。赋予精神生活绝对的孤独是需要勇气,当周围世界都沉沦于物质生活的享受,唯独你持守清贫之志,隐居在都市某个角落,而用文字的思欲安慰自己的灵智和肉身时,这无疑是一次对人类精神生活另一种背叛和选择。你决心不用现实的标准和价值衡量自身,你将生命悄然的引领向沉默的世界。你不再用激愤的情绪抗争这腐朽的社会,不再以炫耀社会财富的口吻对自己说话,你不再为每一天根本消费不了的金钱和物质投入巨大的热情。你只能用绝望的笔写出心灵深处的忧虑和困惑,在灵魂深处我们以拒绝的面孔承受着厄运。
每一天,直抵运思的路上感受到更多的苦闷,这种完全精神化的生存写作,已经使人不再有任何对物质欲望的贪婪和野心。只要有简单的食品和基本的睡眠,我思想地活着,用文字的舟去飘万里的江河,去领略海疆的壮阔,去吸附着世界上最纯美的精神空气,去历险心灵世界的美丽风景。
一个人精神生活的深度,是对日常生活艺术化人生创造的回应;他每天经历的思想情感生活的复杂体验,他拒绝过分物质化生活状态下求索、求变的思欲,这些构成了对物质生活的一种淡漠,是精神的瓦尔登湖的象征。写作生活是直抵灵魂的祈祷,又是与灵魂相约的独白,还是真诚面对自我的守候。
我们拒绝物质生活奢侈的行为,消费了过多的自然资源,这些必须要有纯粹化的精神生活品质才能够抵御。我们在生活的可能之中,最容易被物欲的放纵和资源的浪费消费意念所控制。只有写作生活持久和深刻的抵达,身心才能更加轻盈,将我们精神的迷惘和困惑消解。
写作是消耗生命精神能量的一种生活选择,又是最少的耗费自然资源的一种精神化生活。它用一张纸、一支笔去描绘出内心世界丰富的情感和对未来的憧憬。这种生活引领思想进入人类精神世界,用文字的创造性开辟一条运思之路。只有身心的绝对自由和完美的状态下,写作的身心才能产生拒斥一切物质生活腐蚀的机制,进入到透明、无私、博爱的状态,生命的每一天在思想运行和精神中历险,生活在独行中品味着这一切的发生和存在。
写作是对命运的抗挣和创造
书写让精神逃避现实,命运的罗网每一次不幸的捕获你时,写作让低吟的生命,在文字的欢愉、痛苦、思欲和绝望的潜行中发出巨大的声音。多么想用文字的力量塑造起抗衡命运不幸的雕像在风雨中不屈站立。
这是文字书写的境界,厚重和坚强的力量在天地之间。写作就是内心世界让精神自由的旷野中有自由的风穿行,创造出阅读的文本流传于世,陈述这苦难和不幸的经历,记录下我们在阅读领域内,自由受到围困而进行的野兽般的决斗。
尽管我寄希望一次伟大写作能够改变自我生存状态,精神创造的力量能够显现出历史的荣耀。可是,必尽写作是个人的事情,千百年来作家在这条道路上始终都未能接近写作的终结,创造的连续和中断造成了写作的千差万别。
人类写作生活和真实命运的改变之间,时常遭遇到生命的困境和穷困潦倒,写作的命运就愈悲惨和绝望。満纸心酸泪的曹雪芹,只能在寄情于创造的作品中来消解生活和命运的厌倦。用文字抗挣这个命运世界多种悲惨的结局。写作从这种意义上就是理解命运走向黑暗的世界……
在孤独而绝望的星空下,身边的饥寒和贫困与远方的寂寞的无语连接为一个氛围。这青烟似的文字在梦境里,你只望着自己孑然独行的身影,在稀薄的空气和凛冽的寒霜中行走。多少个夜晚,我面对死亡的寂静和沉默,心中有汹涌的力量冲击我内心的堤岸。沉默中语丝一样的游走与脆弱,像透明中易碎的气泡,在风中摇摆,随后就破灭化为尘埃无影无踪。
不论是在大地上行走和独语中品味自己一生的凄然,还是在这有些温润的海岛城市,我依然觉得孤寂,在夏日雨季的连绵里,我抽丝一样的感到阵阵寒冷。一个人在完全没有信念支持的星空下。远阔的繁星不再是我的伙伴,我只觉得人间因为这稀疏的光而更觉得阴冷,每当这时我执笔写下悲伤和愤慨的句子时,我内心里久久急剧的力量就猛然爆发。绝望只能在书写中发出声音,个人的渺小和微弱是多么的可悲啊!
写作是对灵魂的对话和关注
只有独语的面对白色的纸,用黑色的笔书写心中和对话时,灵魂的大门就重新被打开。用文字的声音穿行心灵世界,在黑暗与光明的交替中,心中的情感、思想和怀疑、追思与寻问在笔端下渲泄,云雾一般思潮裏挟着我,坠入到沉思冥想中的我------
将每一次面对灵魂的问话,当作一次对生命祈祷、一次占卜、一次陌生的打量;期间复杂的情感因素使我从中看到灵魂的面孔在不断的变化之中。我意识到灵魂是在写作中与我相见的,我越投下热情关注的目光,我就是对自已的灵魂感到陌生。相伴而行的那个灵魂之我,在什么时候出现,完全是在于写作激情的到来。
心灵的对话有时仅仅是与灵魂相约的仪式,宗教般的写作热情,就是从这里走向灵魂故园的精神之旅,看到那个隐匿在肉身中的智者。
为什么在遭遇生活绝望痛苦之后灵魂才显现出来呢?而在平静的失望面前,我根本就看不到灵魂的影子,只有写作的真诚让我领略到生命的意义时,灵魂才与我对话进行交流。属灵的生命不仅需要命运不幸创伤,还需要于灵魂之约的对话和交流;写作是与灵魂如影随行的生活,或许,每一次写作在面对灵魂的对话和追问中,我不断重复自己、不断发现自已。
那些久已提出的问题,不时又以另一种语气和方式重现。永恒的问题一直在盘旋着人生的绿地之上,空气中发出的热情和酸楚,混合在一起的滋味,那就是感受生活的特殊时刻。从绝望和复杂的困境处,从喜悦又无法传达的神秘处,灵魂以自我独语的方式,在一定的氛围中出现,在我无法确认它的时候到来。
文字的世界里我埋入了缓慢的激情,它渗透在字里行间,它是一种生命的纪录,是一种极度的体验。我们拥抱灵魂却不知道他的温柔,只知道他的冷峻。灵魂用另一种方式凝视我的生命,从来的相约都是与自己另一个自我,在分裂的状态下一次次凝视、一次次相约、又一次次走失。我在写作之中寻求这每一次岔路上得分手,又再一次相逢和拥抱。
有些语言是穿越时空的寂静而抵达的慰籍,有些语言是偏僻的山谷间阴冷的风,有些语言传达带来神秘的暗示。这样的写作是在完全放逐和自由的状态下偏离人生的追逐,是在无意识划过的黑色之水上留下的印痕,是在清幽的湖面上留下的灰暗的影子。这种在纸与笔的对话时空,灵魂孤独的舞影在另一度时空中飘逸,每一次重复的写作、对话和追问就是重复这个世界的迷惘,就是重复我们内心的困惑。
宗教般的热情就是对孤寂的生活一种追思,写作是对灵魂鄙视和审问,清理我们内心里那团迷雾般的云。生命就是在这眼前看不见的云雾中潜行,周围环绕我的一切如此不透明,又如此的不清爽围困了我。写作就是从深处走向明亮,从包围中寻找突围,从迷惘中开辟一条运思的清晰之路。
在与自己灵魂千万次的追寻中,我不曾这样的经历过如下的生活:在每一天清晨中披衣上路,又在正午的太阳下寻找清泉一样的清澈,在傍晚的时分我再度遥看星空,听风在穿越心灵里摇动风铃。
文学就是一次远行,就是一次精神的历险,就是对灵魂的一次拷问。每一天我重负的生命就这么跋涉在人生的道路上;空气中清新的感受和自由的幻觉,我的身影飘逸在每一个角落世界。把如此的思考和喜悦一同带到写作的变换之中,文字语言所能产生的力量已经注入到人的骨髓,成为生命的一种独语。我的精神世界因为这样的文字而获得了超越的力量,这个世界再苦难,也只不过是在沼泽地里的一次行走,前方的太阳不正在我的躯体上空照耀吗?
写作是生活本身的进行和实践
如果一个人将生活与写作完全融合为一,写作正在彻底改变自我精神的品质。思想的犀利会在长期的孤独中被训练,感受思想发生、干预生活的精神的能力正在成长。我们的眼光会因为这种在写作中唤起的热情,而充满了对生活创造的活力。
来自于书写的深刻、快乐和想象是生活的一个组成部分;我精神化的生命在写作中一次又一次获得了成长和升华。精神与肉体的和谐在与灵魂同行中相依相伴,我在生活进程的每一瞬间,都感受到写作对我生活情绪的调整和改变,对高品味思想境界的追求,对所有记忆生活的反省和顿悟。
那些积累起来的人生经验和精神中曾有过的苦闷和忧愁,顿然在我眼前被消解了。我跃入生活的河流与波浪进行博击。宽阔的河面上闪烁着光芒给了我身心的快乐,我沉醉于生活的奔流。
我混淆了生活与写作的界线,我把维持生命的物质生活压缩到最少的时间内,而是用更多的时间去进行写作。写作中延续的精神与肉体的实践,直接影响着我生命的质量。我纯粹化的让精神的生活占据了我。
写作让时间的分配和流动,变得有价值和有意义。我在每一寸空气里和每一个角落中,都能够闻到写作的热情散发的气流。生活的开始就是写作的进行,而写作的进行就是生活的延续。用写作抵抗日常生活物欲化的沉沦,拯救被腐败的生活欲望所侵蚀的身体,这对于写作本身的要求太多、过分、过高,而且不合理喻。但是,写作生活的确可以在内心世界的变迁中,孕育和酿造一种甜美的纯色之酒,浸满我们满怀、满腹、满胸襟的香气。
这种来自生命决然境界的气息,来自孤绝之旅的气流,是写作和阅读中的凝聚。一切正在进行的写作,必然影响和干预正在进行的生活。生活中有很多人是采取背离文章的意境而生存的人。他们的文章与人生道德境界不相符合。结果可能是:一手漂亮的虚伪文章,一肚子的男盗女娼;一面文章漂亮的透镜,一腔坏透顶的心思;一个姣好动人的风姿,另一面却是卑劣下贱文人无行的丑陋。
这种用文字去粉饰和遮蔽自我腐朽和肮脏的写作者,成为文坛的一大景观。 我们几乎到处可碰见如此欺骗人的写作者,这些来自文字世界的肮脏交易者。人失去了真正写作的良知和纯正的态度是多么令人可悲的事情。文章在他们那里,只不过成为一个遮羞布,除了文字背离灵魂的丑陋,又能够掩饰自己在写作之外谋取功名利禄。
因为生活这个污浊的水流,而让我们必须防止美丽的文字之后的阴险和堕落。生活的进行,在文字的表达写作里,时常会引起如此的矛盾和变形的扭曲。写作干预生活又能够伪饰生活。写作是正在进行的生活又是改变生活的能量。
一切停留、思考或者给生活增加许多写作之外不能获得的因素,写作者的良知和伪善都在写作文章中滑过。我们既不能过分的沉醉于完美的文字,完美的世界中毕竟要有残缺,我们也不能过分的相信文字对这个世界的描述,缺少真诚的文字遮蔽了我质疑的目光。
我们不能从体认的角度,思考这个世界的本质,我们的文字就是充满了游移和飘忽的尘埃。生命中最本质的力量是人性的真实和还原,文字世界里藏匿着杀伤灵魂和扭曲生命的虚伪力量,这是任何写作者不能回避的问题。文字以这样的方式拯救世界,也以这样的力量打击我们生命的理想。写作对生活的进行从来都充满双重的困惑,我们希望在文字里获得精神的提升,又惧怕文字的伪装力量又破坏生命的纯真。
写作是对角落生活的超越和梦想
精神生命在角落人生中,始终在追求对现实的超越。这个被安放在一定角落位置的人生,总有一种与他人不同世界从眼前展开。他人世界与自我根本不能重合,你只有从这不同角落人生的边縁处,寻找延伸和超越自已真实处境的力量。
精神生命在另一时空里,用自已的精神创造和呈现梦想,你在写作中表达对角落人生独特感受和自由想往,你的梦想就愈显现与他人交织、重合和矛盾。写作个性化的生存就是角落人生的开始,你必须从精神自由的决断处,发现什么属于你的个性潜质和角度。
我们降生就是位置,我成长就是世界。我写作就是呈现心灵与世界的图画。就是角落灵魂的一种生命的开始。一切写作中被处置的情感、思想和意志,都在陈述中表达我对角落人生的反思,用梦想的方式覆盖这苦难的人生之路,让人们看到我美好和真诚的一面。
角落是生命根源或者说生命伸展躯体的地方。每一个人都在世界上占据这样一个角落,有生到死面对浩瀚无际的世界。角落的边界总是那么具体而清晰,我们超越不了自己与生俱来的命运。角落里人生就是每一个人生命的真实,无论我们行千里或走万里,角落准确地标识了你行走的方位。因为角落之外有远阔的世界,因为的视野总在别处,因为梦想总在躯体不能达到的地方,因为任何角落人生都可能孤陋寡闻,人们总是千方百计超越自身的角落去体验更大世界的丰富与复杂。
如此,写作就是对角落人生的梦想、飞翔和憧憬,他充满了自由飞升的力量。写作就是让身心去在瞬间飞跃不可岂止的地方。文字世界陈述着远方,陈述角落人生,陈述理想的梦境。就是这样的写作,每一天给角落生命带来了光彩的照耀,;就是这样的写作自由,我开始感到,生根在角落的命运。永远都可以和世界另一个角落发生关联,我的生命就是为那些他人的角落愿望而来。
当世界上所有的角落都能够发出自己的声音,运用自己的语言,描绘这个世界时,我们不就是用手和心联结了所有人的角落吗?生命的来与去,都最终归于世界某一个角落。角落的生命尽管没有光彩照人的时刻,有的是漫长无尽的痛苦和悲伤,有着转瞬即逝的快乐和幸福。这毕竟是一种真实的生活,你根本无法回避任何角落的人生占据了你,你打开的世界正是角落给予你的所有。对于可能的角落生活我们充满了幻想,可生命毕竟是要行走,就是暂且的飞翔最终也会落在地上、树上,引入到那个属于你的角落。
写作者对于角落人生的感受是具体而细腻的,因为每一天窗前屋后的世界,我内心与肉体的变化,我与世界的边缘都可能充满了张力。我几乎不能够移动角落任何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携带着属于自己的情感和思想从这里出发,我拥抱着属于心灵的那份温暖和明亮,走向我感到陌生的另一个角落。就是如此串联起来的角落,书写了我人生的经历,留存在我的文章写作之中,弥漫在我生活的角落之中。
我阅读自己的心境,阅读自己的道路,阅读自己的命运,或许,我一生寻找过很多的角落人生,那些有光泽的文字记述了这一切,可我仍然要在某一处停留、撰写、默读那些属于我的文字。只有它们可能超越一切之上,创造一个体验和回忆的天空,这正是我角落人生写作的最大愿望。从人类文字世界的精神整体处,我超越了具体的角落生命。
写作是对情感生活的丰盈和拥抱
给自己创造精神食粮,就是让阅读和体验使情感丰润起来。笔触中包含的那种热情、诗意和真诚是我灵魂中的所有。我为这个世界注入了写作的关注,就可能体验到无情世界的友情;我为这个写作的耕耘付出了一生的代价,我就可能为这种写作痛苦舍弃一切。
一个人用内心情感中最脆弱的方式来理解世界时,世界上何物不有情呢?我反对用冷酷和理智的方式拒绝一切有情的行为和思想,我决心做一个情爱至上的人。
成熟的情感是文化历史的沉淀,成熟的写作情感,包含着深情一样的脆弱,天真和梦想。写作的生命就是这样把我们的世界改变,改变了我的情感生活,改变了我理解他人与世界的方式。写作就是用丰盈的情感去拥抱和爱所有的人与世界,无形之中我的博大就更加宽阔起来,我们从命运的大船上再一次扬起了远航的风帆。
细腻的表达让我的写作忽然坠入黑暗,忽而上升到明亮之处;我情绪化的在文字的水波中嬉戏,在每一个时空的角落里,率性的生命都会要发出耀眼的光泽。生活与我的那份深情是起伏不定的,是曲折坎坷的,是犹豫不决的,又是在果断勇敢中进行的。
多时,我也有鲁莽的时候,每一次回忆起曾经历的生活场景和片断,我就内愧。那些往事中埋藏着我的隐秘,会再一次撞击或揪痛我的心。人都会有莽撞和懵懂的时刻,不成熟的心态作错事或做坏事的时刻。每当我在写作的灰暗和明亮中遭遇到这些回忆时,我就对自己发出了悔罪的自责。
然而,事情已成为历史,所有发生的事情从我的行动中再也抹去不了。我只能从文字的悄然叙述中,再次回到当初自己做错了事和发生坏事的地方,检视那个生活中罪恶的自我。尤其,当我的命运只与写作这无助的事情关联,我再也无力影响和改变一切的时候,我从文字中获得的忏悔和怜悯的情绪就更加强烈。
生命不可改变的历史就这么书写了我,我心灵上留下了深深的隐痛,不正是思想和情感饱满丰盈的追忆吗?尽管这些文字没有用更加透明的方式记录下我所有的错和坏,可内心里升腾起来的这微妙的情感,足以让我重新感到自己的卑劣和肮脏。
一个人心灵的世界,时常因为没有真诚的感情而丧失了文字的纯洁和干净;或因为我们道德的迅速下降,罪恶的快速膨胀,使文字也彻底堕落。思想情感记忆的返回,正在经历社会的变迁,将我们心中的肮脏洗刷。由此我们情感生命的溪水开始有了快乐的活力,能够勇敢地面对这些遗恨,这些善恶交织的行为。
一个人的情趣,邪恶和卑劣,纯粹和干净,都易于在生活的激荡中发生变异。我懂得在那些年代,心灵的闭塞,狂热的政治热情,绝少的艺术熏陶,内心里很少有抒情和柔美的文字。我们既不会表达,又不会书写。野蛮的内心里除了狂妄的野心之外,就是带有理想色彩的梦幻。我们谁都做不了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有情有意的人。虚假的面孔,内心的龌龊和卑劣被某种虚幻的远大理想掩饰,而真正的人性却在这个过程中扭曲了。
我怀疑那是否是一个激情燃烧的岁月?我们把什么人性中根本的东西忽视了,那就是我们失去了用温情的语言讲述自己、他人、世界,在我们原始的激情中发出来的是血腥般的语言,是战斗和决死的疯狂语言。我们为谁?那六八年的红色世界好像斗牛士手中的红布,而我们这代人就是满身刀伤愤怒的公牛,冲向那个被欺骗的目标,付出了我们的青春和生命。
每当书写下这样的语句时,我内心永远抹不去这红色的记忆。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值得炫耀的历史,它是我们的耻辱、莽撞和有些无赖的纪录,我们的情感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很少有了人性。
写作是心灵自由的呼吸和升华
在沉默中我度过了自己有深度的思想生活,情感的力量就这么在灵魂的对话里成长,你每一天的呼吸都能闻到他的芳香。写作书写出的话语在纸上快乐的舞蹈,那是内心流淌的溪水穿越了我们曾是寂寞无聊的时空。
心灵时空的呼吸就是沉默中的对白、书写、阅读、观看……事物的影子和心灵律动的镜面上飘逸而舞,这便是呼吸自由的空气,让灵魂升华的日子。人类创造文化呵护人的心灵,写作生活就是在无语沉默的大地上,我们面对群山峻岭和奔腾的江河那种惊讶之后的沉静。
自然在我每一次呼吸中为我灵魂送来了升华的芳香,一个人只有在如此宁静的时刻才可能与自然相同,与我们灵魂深处的世界相遇。我们携带着自己的生命体验,创造了这个世界从未有过的丰富。在心灵的内在王国里——我真地感受到活着快乐和死去时的无怨无悔。
因为,每一天的心灵世界中必有新鲜的太阳照耀,清新的思想空气,精神与灵魂正是我们自己的呼吸与升华创造的。一个人在写作中行走的灵魂,是在书写和呼吸之间的舞蹈。有时稀薄的空气会让我窒息,有时我在快乐的寻字拣句中或的深沉的一跃,一些明快的句式不知道怎么来到书写与白纸之间,留下他清澈的痕迹。我在有节奏和变异的书写间,听到心脏的律动与他一起进行,生命的情感时分在沉默的大地和晴空之间,在自由的灵动与狭窄的城市之间,在空旷原野与久远的回忆之间。
我们曾经这样生活走过道路的崎岖蜿蜒,所有可能引起岔路和变迁就在这个交替的时空。我都能够清楚地感到穿越写作急促的呼吸声在那里停顿,在时间的苍白和无聊的过程中,书写者的回忆还有内心的律动,就给曾经流失的事物各种不同的颜色。我的写作不论在任何境地,都是穿越自我,都是逼视自我,在呼吸般的密集的意象中重新回到从前,我再回来时,已经不再是从前时间的斑痕,而是心灵的印痕或是呼吸中残留下来的气息。
绝对疯狂的写作与绝对自由的写作,是放纵与纵横的世界之上。我们经常想用文字的书写突破和超拔自身的境况。写作就是一场决斗、一次战争、一次与生死的较量、与时间中另一个隐秘之我的对峙。
我清楚的知道,除了心灵里飞跃的意绪和回忆的色泽,我们总是从现实的困境里吸取思想的源泉。那些爆发于心间的力量,来自于心灵渴望自由的完美理想。人生来就不自由,写作用书写的方式创造了一个可以达到无人之境的生活。它可以扮演任何一个人物,任何一个创造者,漠视时间的侵蚀。用文字书写的热情、影子般的日子,不断的穿越于不同幻想的时空,我好想在不同的情景下,分裂般的活在不同的世界之上。正是超越这个渺小的自我力量,让我追求写作生活的历险和持久地思索,在空气中我扮演了一个真正的使者。传递从时间中消散的精髓,传达我心灵瞬间的永恒之光,由写作而升华的世界正在改变明天。
写作是靠近生命神秘力量和启示
每一次文字叩响的世界重重大门,正如每一次打开的网页世界。人们在不确定中寻找属于先知般的力量,他们就隐伏在所有可能相遇的时空。写作并不是祈祷,而是一种走向灵性启示的开端,神秘不可预测的世界每一天都与我们同行。
语言文字以悄然的方式在内心里徘徊,所有情境中的语词都在敏感的意识里碰到回响。我们的写作就是走向这种神秘的时空,不断地听到发自世界神秘的声音。在梦中、在随意的生活场景里、在对话和交流中、在自然的怀抱中,我好像是替先辈们进行书写,他们轮回的面影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
世界是一本大书,只有触动灵魂的隐蔽的文章,才能够在我的书写中获得永恒的生命力量,我懂得穿越这历史厚重的未来之门;只有我灵性中这支笔的触动,才可以从迷茫的世界中带回星点般的火花,照亮我的黑暗意识。我从此开始懂得是先知的手在引领着我写作中的手,他牵引着我走过了这神秘的文字时空和大地。
什么样的话语经由我身心并在华彩的文字中绽放,这是一个天赋的意义和价值。我总感到某种至上的力量,在书写和思想之间进行操劳。我写作中的劳逸,是把这种操劳中的劳绩呈现给人们、呈献给大地。
语言是大地的花朵,我喜欢海德格尔如此解释语言。书写中奇异的经历正是这种神秘力量的涌现和跃动。自然如风掠过了我身心上所有的器官,却要让我经由书写把一切明亮的句子带到阅读的世界上来。这就是大地呈现的花朵,他娇艳的盛开在书写浇灌的园地,我们的手不过是将种植和播撒,用心血呈现在大地的语言之花里。
写作是劳绩中承受苦难和折磨,是喜悦中看到上帝的面影,是在轻轻的阅读中滑过的万般风情,他以演出的戏剧表达了人间的故事,是在用神性的声音在吟唱天堂般的音乐。我就是在这么苦役般的写作中,内心里时时刻刻体验到幸福的呼唤。有些特殊的句子和思想的深刻,就这么在心灵深处获得了生命的表现力,你把他们带到世间中来,与一切相约他们的阅读者一起迎接着现实和未来,一切神秘意义上的写作,就是一次祈祷和与上帝的相约,流失在文字世界里的快乐和神性的话语,就成为宽阔的河流穿流过我们。
我就这么在每一天等待和期望神秘的力量抵达,我的灵性才能苏醒,我的写作才能充满了音乐的交响。有时是一支甜美的摇篮曲、一首牧歌、一首情歌;有时是快乐的华尔兹,是风笛和长号,是暴风雨交加的交响曲,是抒情般的歌剧。
写作以不同的方式与天地之间的流变时尚之风交融,它们构成了我书写的丰盈的大地。写作就是这样行走在劳绩和困顿的旅程之中,当我们一次次迷失了方向的时候,是神秘的音乐,是泉水的声音,是召唤的力量,是山峰和云雾,是草原和雨露,我们在魔笛一样的音乐中走向朝圣山的道路。
一切智者的语言都是以音乐的力量穿透我们书写的心灵,抵达了我们湿润而温情的内心。写作就是把天地流韵的神秘之风采捕捉到人间,就是在阅读和喜悦中我承受那份无法叙说的喜乐,生命因为有这样的语句与情感而变得美丽,语言的神性力量就这样造就了一代又一代生命的永恒瞬间,连接了那些中断在黑暗之中历史脱落的链条。
写作是对一切思想的继续和修正
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写作的事件,写作堆积了如山如海般的书籍,堵塞了我们这个世界的精神道路。思想的穿行者——实际上就是对整体写作事件和历史一次又一次的返回。世界的书写,可能就是一部未能写完的或不能读尽的书写。岁月中流失的一切就这么在延续我们的精神、传递我们的思想、改变我们的情感。
一切书写造就的世界,当我们第一次展开它的丰富性时,重复的愿望和压迫的神经已经摧毁了我们的意志。可是当你持着永恒的意念去进入写作的继续时,你顿然发现写作正是人类持续进行不断修改的一本大书,人类的一切写作智慧都汇集于这里。永恒文明的书籍在写作不断的延续中,在时空无限的边界扩展中。只要一切写作还在继续进行着,这就是人类书写过、一切发表的文字和正在书写的文字,他们修正这个世界写作的永恒存在。
话语编织起来的历史是书写的修辞和重组,是对已经发生的写作一次修正和校正。思想发生史上的所有写作都是从前人叙述上再次重新开始的。人类就是反复不断的叙述接近或远离历史的真实。书写的还原充满了每一次接近时的丧失或误解,谁又能真正的准确地讲,我完全抵达了真理的故乡呢?康德、黑格尔、马克思、弗洛伊德、德里达……
每种写作的持续和展开仿佛人类张开的思想巨网,一切话语覆盖之上、之后都呈现了思想写作的补充、修正、远离和背弃。写作的河流里汇聚了一切可以永恒流淌的思想水流,而穿越了时空的河床,那些闪烁在河面上,在阳光下流向海洋的叙述,平静和舒缓,开阔和深广,这不正是思想写作史上的一种远阔的前景吗?
历史被话语重复的叙述中留下了什么呢?每一次重新地发现,叙述又在写作中整合了历史,再次呈现出新鲜的面貌,面读我们无数次不能接近和叙述完的对象,我们自己叙述的声音淹没在这个历史的进程之中。我们用热情和忘我的真诚,不断书写正在发生的历史,重新叙述已经发生的历史。
一切历史的线性因果,成为我们写作的最浅白的关注点。但是,潜入在历史之后的暗流总与我们的叙述、书写擦肩而过。我们谁又能够超越这前理解的叙述写作的规定呢?这一前理解限定了已经发生的,我们的叙述和写作的出发点行走在前理解之上。
一个人总是在已经发生的历史和叙述面前,开始展开自己的写作思想和叙述的过程。我们自身已经构成了前理解、前叙述、前写作的局限。因此,此时的书写又在何种境遇中属于我们自身呢?难以判断的写作出发点,在写作开始之前,已经属于那个将我们的叙述写作包含其中的历史境遇。这就是每一次写作者遭遇到前理解和限定的处境。
我们已修正、校正、补充和迷失的多种复杂可能进入到叙述的进程,一切书写中的变迁,在历史宏大的结构面前显得多么渺小,一切写作的陈述,几乎都是对已经陈述的继续和展开。我们真正意义上每一次写作都是对那个庞大的已经存在的叙述历史重返和继续。书写在这个意义上既是自由的又是不自由的。我们从修正的、校正的和补充中,从叙述中发现,时空确定给我们的立场和态度,从中把我们的迷惑带到这个世界上来。这就是写作流动中,人类历史被不断修正和继续,从而显现出来的复杂真实的变迁过程,我们追随这样的写作事件而来、而生、而死。
写作是对时间中生命热情流失的追逐
留住生命的方式,在活着的时刻,呈现这个永恒的不朽,写作便是这样的事业。我们热情的追求生命中流失的东西。文字轻盈的在时空中划破永恒世界的皮肤,只有痛苦的声音并不能显现永恒,只有对流失的挽留仍然不能呈现永恒,只有对生命瞬间永恒的连续,才可能触及到永恒的意义。
每一个人在短暂的生命中,时常偏离永恒性的道路,我们生命中的惰性决定了人类对永恒的误解和偏离,永恒从不注意我们并从身边擦肩而过。只有灵魂中有深度思想的人,有对片刻顿悟的人,有对时空流失感到孤独的人,有对热情的消亡害怕的人。他们才可能从重重负荷的历史里感受到,写作的每一次开始都是对生命中永恒意义的认识。
有多少人从这样的孤独中看到永恒时光的未来呢?写作生命的严肃和认真,使我们对永恒拥有了透彻理解和把握。用生命的真诚和完美的追求去写作的人,每一次遭遇到的不正是离永恒之间的距离吗?永恒的寻找正是从写作的热情和忘我中看到希望的光,从我们身心上穿越而过,我为这样的生命热情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能量,这便是一种非常值得过的生活。
很多消失的事物在我们眼前一晃而过,事件作为记忆的影子突然间飘逝不见了,正如我们经历了同时代许多伟大历史事件一样,他们真实的发生了,我们既感到意外又很震惊,911袭击美国的恐怖事件,美国对阿富汗和伊拉克的战争,香港回归,中国工人失业下岗,美国宇宙飞船失事……事件以流水般的速度与我们的视觉相遇,人们的震惊以及恐惧的心态相继而来,我们以沉默和不平静的心态面对如此的境遇。
生活中消失的东西还会以重复的面貌发生吗?那就是我对热情的遗恨和追逐。一些远离我们的事件和人物,注定以震惊的形势影响了我们。一些在沉默和消失中流失的坚硬会一次次撞击疼我的心。世界就是这样的历史事件发生而构成的,它让我们的热情在遗恨与追逐中感到苦恼和焦虑,我们对自己身处的世界,有时缺乏真正意义上的干预,只有良知、热情在苍白无助中经历噩梦的历史。
是历史影响了我们,还是我们依然必须这样生活下去,写作只给了我们一个见证。在思想经历的冲击下,我们对世界无奈的叹息,文字发出的声音在这里盘旋不去,正如我们自己的热情在灰暗中遭遇遗恨,在追随中遭遇抢劫,在不幸中我们活了下来。这意味着什么呢?我们被近旁的事物所冲击扭曲,我们的命运在被远方的力量所打击。我们在失业和下岗的生存危机中,感到世界整体的衰败和无助。人们投入极大的政治热情和勇气,却不能受到应有的回报,人们在承受和经历中被自己的同时代人或前一代人所折磨,被世界强者力量所控制。
我怀疑这流失的热情中那些根本不关乎我们生存境况的事件,却在深深的影响了我们的命运。这个世界的整体衰落和腐败,让普通的人们放弃了生活的勇气。这个世界用挫败我们信念的残酷方式告诉我们邪恶的力量,真理在这里已经不复存在。这就是我不能感到轻松并受到压抑的痛苦。
周围世界的现代化已经将所有人的热情欺骗和玩弄,而我们已经对自己冲动的流失和盲目的勇气开始怀疑。时间的主人究竟是谁?事件以不幸的方式展开的历史悲剧,在人们正在进行的生活中发生,而我们丝毫不能拒绝这样历史事件的继续,遗恨的热情和追逐的事业成为人类永远不能抵达的境界,这就是在写作中遭遇到永不能结束的痛苦和矛盾。
我们赋予时代写作的如此重负,写作的人生应该有如此的丰富内容来丰盈,才能够给写作这一生命之花带来新的描绘和色彩。尽管我们是写作过程本身的参与者、创造者、阅读者,我们用生命中所有的情感和思想进入到灵魂的深渊,进入到思想和情感独语的境界,进入到生活与写作没有截然区别的界限。在命运的无法改变中,我们无所期待的在每一次写作中远行和历险,在停止了外部生活而跃入到内心世界的深刻之中,人性的忧郁和美丽,灵魂的卑劣与高贵,精神的龌龊与纯粹,这些人生难以界定的因素,混淆在一切,使我们每一天感到既沉重又兴奋,生活的开始正是写作的进行。我们能够从这十面写作的包围中突围出来吗?这是我们生命无法回避的问题,为此,我们将要付出一生的幸福和痛苦去追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