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西藏
西藏,很多人的失(恋)乐园。此行之前它我的计划里面,我还没有想到它会是我的失乐园。我就像往常计划去旅行一样,它只是其中一个普通的地方。临行前一个月,就像中了魔咒一样,它真成了我一个一生不想再去的失乐园。旅途中碰到一些驴友,也在后面的相处里渐渐暴露了这一点。西藏又是如何成为失乐园的呢?如此悲壮荒凉的景色为何源源不绝吸引古今中外这么多勇者呢?理论上情感挫败后是应该到人多热闹的地方去感受人性气息,多认识朋友多及时充电的啊?
我回到香港后许久不能说话,精神上失语。我如同梦幻般分不清真实想象的关于西藏的回忆,正像流沙,在上帝的手中慢慢滑落。我幸福过,沉醉过,痛苦过,挣扎过,最终只抓取其中很小的一把,试图将它浓缩在时空的画框,让经过的我,多少留下些可记载的东西,或许它还可以留待以后哪个正巧打开我记忆之门的人,在午后的灿烂的阳光里,慢慢地翻阅。
十二月七号广州机场登机候机室 06:04
凌晨4时40分,我刚出家门口,昨晚越好的的士早在等候。我告别了送我出门的爸爸,狠狠地抱了一下他,亲他的脸颊,让他回去再接着睡,火速上了车,的士迅即消失在一片雾霭中。
清晨真是个让人揪心的时刻,困得我睁不开眼睛,不住打哈欠的嘴把周围的浑浊不堪的空气吸进体内。我不清醒。我看不清前面的路,却一路往前,反正不能回头就是了。
曾经很熟悉的广州啊,现在变得陌生。趁着夜色迷蒙天没亮,街灯掩映,我这才敢望它几眼。它与那个白天的噪杂的带着很多影像的广州很不一样。却又是那么的一样,我不禁偷偷望向窗外,越是害怕就越不能怕,恐惧这东西,你一害怕,它就肆虐,它就侵占,蚕食你的心,让你更恐惧。
没看几眼,我就想哭。
机场还没完全开,看来广州的经济不太像媒体所报道的一样真有这么大的客运量。我一个人呆坐在候机室,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感觉有点悲凉,我面色冷峻,不再介意任何形式的离别了。我准备了半年的西藏行,就这样,要出发了。我一点不兴奋,其一,准备太久了,功课也做足了,该看到什么,遇到什么也早在心中,没什么新鲜刺激了;其二,曾经,我多么不屑于西藏,觉得没有多大的欲望要去这种地方(估计是预料到去这样的地方是要准备很久的,不能像之前的尼泊尔,法国西班牙,从去那里一点idea没有到具体的路线行程只想了一天), 到后来准备装备的时候,发了烧似的想立刻出发,到最后,我的人生突变,我根本不想动,不想也没有能量接触任何新鲜的东西。其间经历了太多,一把辛酸,满怀惆怅。我的背包大家都说重,爸爸妈妈一遍一遍强烈要求我重整一次行李,把该放下的放下。我想,比起我沉重的内心,这些行李算是什么?而且除了衣服(在西藏它们就都应该穿在我身上了),其他的都是易耗品,途中会慢慢减少,回来的时候,就我不再是我,它不再是它了。
我在真实的永恒里无拘无束的感受着寂灭的幻觉。
十二月7号 拉萨平措康桑青年旅舍 21:15
初到拉萨,所有的景色都符合一个二级城市在我心里的预期,就是一个城市,没有别的。天很蓝,仅此而已。幸亏我之前没有对它有过多的想象和期待。
听说头一天晚上高原反应最严重,是个门槛,能熬过的,以后再去别的海拔再高的地方也没问题;不能的,就要考虑去医院,更严重的,必须回家。由于网上种种的传闻,在香港时,我就去了看医生,要了些高原药以备万一,但是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吃的,因为就像吸氧一样,有些人明明能挺过慢慢适应的,吸了就依赖了,再不能自我调节了。吃完晚饭,我的头更疼了,点餐的时候,头是疼,可还能坚持吃完饭,走回旅舍;回到房间,我已经支持不住了,头痛欲裂,想要爆开似的,赶紧吃了一颗Diamox。我明白过来,下午我背的沉重的大背囊使我在高原上体力消耗过多,缺氧使我的大脑不能正常运转,它要抗议,它要罢工。我站都站不稳,勉强洗脸刷牙,然后倒头蜷在睡袋里,静静的躺着。旁边的M君,本来意见多多,诸多事实,现在也不行了,看来他的高山反应比我的还严重。我再也没有抵抗的力气了,由它去吧,如果明天我还能站起来,是天给我的恩赐,让我到了高原再多看它几眼。如果情况不妙要打道回府,那证明了我跟它没缘份,缘分不可强求,我也不妄想。当天晚上,由于吃了高原药,频频上厕所,除此之外,下半夜到天亮之间我的睡眠质量还是很好的。
十二月八号东措青年旅舍 傍晚 18:00
找人拼车,就好似你的一生。你不断遇到很多人,有的不同路,连搭理一声都懒;有的坐下来,磨了一个钟嘴皮子,连跟旅行社的租车合同都差不多要签了,到最后还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大家各走各的;有的只和你讲电话,通几次电话了都无缘见面,像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交点不能相遇。
正如很多人所说,冬天去西藏,首要难,就是它是淡季,你可能会找不到合租车的人。我们要再等多久才能等齐4个人出发呢?两个人成行不太符合经济效益,也不是自助旅行的风格。在各大知名青年旅舍都张贴了纸条,我给留下电话号码的人打电话,回音渺渺,很多字条都是10月11月份的到现在早已过期。冬天来旅行的人本来就不多,他们中的大部分还是走樟木到尼泊尔的,根本不回拉萨。我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四川的女孩虽然性格比较内向估计不会很好玩,可是总算是遇到个可以一起上路的,在经历了很多阻滞之后,我已经不怎么挑人了。但最后因为那女孩一定要第二天出发以便三天后回到拉萨赶班机回四川,而我的同伴M君因为身体处于高原反应的适应期不想仓促起行,于是争拗之下,我放弃了,毕竟我也不想他身体出现问题。唯有再多等几天,等奇迹出现了。旅行社的女人和我一样,非常沮丧。
十二月九号玉包子连锁店/布达拉宫斜对面 10:30
东措实在太糟糕,热水根本不热,厕所烂得一塌糊涂,四人间,另外两个是老外,很晚才进来搞得头一天晚上半夜睡不好。于是我决定搬到离东措很近的天极。结果整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味,好像总有人在你旁边烧煤,一氧化碳的浓度达到了你不能自已的程度。我曾经几度陷入昏迷的状态。更痛苦的就是,比起M君那犹如摩托车发动机一样的鼻鼾声,我宁愿昏迷在一氧化碳的浓雾里!!M来自荷兰,现年26,骨格精奇,声如蚊虫,内向文静,小鸟依人,藏头露尾,完全不像一般的性格豪爽独立奔放的老外。到拉萨以来,我们就吃一起,住一起,我几乎不能抽离现实的每分每秒照顾着他,一个仿如6岁孩童的同事。
我说你能不能快点。你磨磨蹭蹭化好妆没有啊,我们起床了足有30分钟,我都搞好了装备出门了而他还在嬷嬷唧唧的好半天没看出来他在忙什么。我说我昨天晚上睡得不好,你的鼾声震耳欲聋,加上不明气体,我昨晚根本没睡着。他很不好意思地,窃窃地说,“我也没办法”。那偷看我的眼神里透着无奈和淘气,就像小孩子打破了家里的花瓶企图用俏皮的表情逃过父母的责骂。我简直受不了了。我瞪了他一眼,转身一路用英文跟他说:今天晚上麻烦你清理一下你的鼻孔,是因为你呼吸不畅导致打鼾!我出门去跟服务台说要换房,希望能换个空气清新的房间。这种事还得自己来,指望他恐怕是不行了。从机场到拉萨市区,我们所有的吃住行都是我一个人办的。在餐厅,暴多人的玉包子,因为我们一般出来太晚,小店的早餐都售罄,只有这种连锁店还有些新鲜的早餐。连点餐,送餐,排队,跟藏民搏斗——他们还喜欢占队,也没有礼让的习惯,我只有找准时机才能领到一份食物——收银和柜台领食物也是分开的,不分先后不看账单的——恐怖吧。我急了半天,才运气的领到了一份,很多人在我的前胸,后背,头顶上把他们的占队领的食物一份一份的送走,我再看看他?愣坐着座位上数手指搽润唇膏,等着我伺候他。妈的,我这么辛苦为什么?连男朋友都没有这样待遇呢?从来都是男人做的这些事情,出来旅行我不计较,我只想各人自己照顾自己。你个老外,也不是残废的缺胳膊少腿,让我来帮你点餐我看在一场同事你也不会中文的情况下,看我这么难看也不出来帮帮我你是男人么?我真后悔和他一起上路。又累又渴,我不等了,径直把自己的一份先送回座位,我没有耐性和手力等另一份,看他一脸期待,我说很难等。你自己去那边拿着这张单领吧。他瞪大眼睛面露难色,示意“你让我去哪里领啊?”他撅着薄薄的嘴唇,像是在向我撒娇(天啊,一个大男人?!)。我心想,哪有不劳而获的天掉下来的馅饼啊?自己琢磨去。他开始由开始的不解到渐渐的激动了。我不想解释也怕他烦我,当日行一善好了,我又出去搏斗了。回来了,他才心满意足,他早把我的那份拿起来吃上了。看得我火都来了。本小姐也不是由你欺负的!你知道什么叫礼貌吗?你真老实不客气当我是阿四?!
我知道东西方文化不一样,你无动于衷的冷笑话,他们可能笑破肚皮,你气炸抓狂的事情,他们可能根本不当回事儿。我说也没有用,忍着怒火吃完,我沉默不语夺门而出——我已经无话可说了,晚上的失眠已经让我精神崩溃了。
还是在巴郎学看到的字条有用,我联络好几次的Q终于出现了,说是刚从羊湖回来。我从字条上和跟他的谈话中,觉得他是个来旅行的,但不太会计划路线,因为很少人把珠峰和羊湖分开走,一般取道羊湖去珠峰,两个景点一条线。他却报称自己想去珠峰。
我们约在了雪域餐厅见面。去完布达拉宫出来,正好是午饭时间。我们就正好可以在那儿用餐,顺便等他出现。
Q出现在餐厅门口,到处张望,很熟悉地和餐厅服务员打招呼,问有没有可疑的香港人。我猜就是他。果然没错,他坐下来,很豪爽的问我们想去哪里。仔细一听,我有点失望,因为他不是个来旅游要和我们一起租车的,而是自己开个酒店,有车,可以帮我们找更多的一起上路的人的。哎,害我空欢喜一场,以为可以出发了。他反应得很自然,一点没有意外(当然,整件事他一清二楚,而且他能预料到我的误会,他也明白了我反应过来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他早有准备的拿出手提电脑,给我们看他之前带队去珠峰的照片——他是个半专业导游,他又是一个酒店的老总,又能安排越野车,还主动提议让我把他的电话号码写在字条上,把行程安排在各大青年旅舍大肆张贴,就像别的驴友一样。因为有了他的本地电话,反映就不一样——我们的香港号码吓退了好些不愿打长途的人。)Q以清楚地表达和真诚的眼神赢得我的信任。他的珠峰的照片拍得冰川是那么的美,说没有他的带队,一般的人走不到最漂亮的地方,看不到乡梦幻童话一样的紫蓝色的千年冰川;说他的酒店有暖气和24小时的热水;离大昭寺很近;他还能联络到这几天就到埠的摄影团——所有的一切让我着了迷一样。反正在天极也不是住得很好,还不如跟他走一趟。我对这样一个北方爽朗的男孩抱有相当的信任,从他笃定的语气,干脆的眼神,迅速的行动,我看到了一线曙光,我应该能找到可靠的驴友去珠峰了,有了他,旁边的M就算再麻烦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而且分散些注意力,我少些和他说话,少些发脾气,毕竟我是来玩的,不是来怄气的。
大致上没什么问题,我们结账了跟着他走,回他的酒店瞧一瞧。总体的印象还行,只有一点,就是他刚刚坐下来的一句话比较煞风景——他用不太熟练的英语问我(们)——你们是男女朋友还是夫妻?我听了哭笑不得。我说,是同事。心里想,是什么关系会有什么影响,难道他的团不欢迎一对一对的?
晚上,Q和我们一起吃饭,他很惊讶我把旁边的M称作同事,在他的眼里,认识的人就是朋友,更何况一起出来旅行的?我很坚定的说,朋友二字很难。认识的人只是认识,称之为朋友的,我就很相信他/她,我的朋友不多,可是我的朋友都是和我肝胆相照互相了解的。不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勉强说是,是我的朋友不用把朋友二字挂在嘴边。Q还是O着嘴望着我,估计在他眼里我是个精明计较的钻牛角尖的认真南方人吧。而他的朋友遍地都是。
十二月十号 星云酒店 23:56
Q 的酒店果然很不错,和其他客栈一样的收费,却真有酒店的感觉,最主要是有所谓的暖气。阴冷的晚上,的确能显示出有无暖气的区别。
可是我的问题,他又来了。他比我的生理周期更折磨我。(难怪他叫M!@##) 这回他说暖气在他的头上朝他吹着,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他要把温度调到23度。我跳起来了,你是傻的?在这么冷的天肯定是能调到多高调多高啦,就算设定为31度,实际房间温度还不知道有没有10度呢(夜里拉萨零下7,8度)。我的睡袋是一般温度的,而且我怕冷,我不会在这个关乎我生死的问题上让步的。而他,却突然暴跳如雷。原来是一只纯种小波斯猫,现在变成了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河马猛兽。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声量还能如此之大,实在出乎我的意料。如果他平时在该表现出男人气概的时候出手,或者在作决定的时候给我一些肯定的答复,做一些愿意承担后果的果敢的决定,用这样勇猛的态度跟我讨论,我估计不会像现在这样鄙视他。他居然一再坚持把温度调低,而我觉得这是个天大的笑话——因为温度和风量是两回事,和出风口是否对着他的头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智商低下,不用脑袋想问题,出了问题不会冷静解决之余,还对我——他在西藏的依靠发这样大的脾气?想过现在谁没有谁比较麻烦??现在他成了我眼里的一颗沙!——“Stop annoying me!!” 我没想到他居然这样向我咆哮,我annoy他还是他annoy我了??。我想起下午他也这样对我无礼,说我不helpful,(在餐厅了他点了红茶,喝完想让服务员再给他一些热水refill,让我给他叫服务员。我说你自己不是在学中文么,公司给每个老外私人辅导普通话,就当是个机会练习中文了,好歹你也来中国这么久了,再说餐厅里的服务员都会英文,实在不行还有坐在他对面的我。他就是不肯,还用匪夷所思的眼神责怪我这样的忙都不帮。我气了,你是公司的trainee,是所谓的公司栋梁,以后的管理层接班人,这样的事都做不来不敢做?你是男人么?)他以为我被他镇住了。我愣了一下,你以为本小姐是善男信女么?我二话不说转身摔门就走扬长而去。
以眼前这个为代表的一些单细胞雄性生物在社会上占据大多数,他们大脑退化,嗲声嗲气,自私无用,病态不能自立。一言以蔽之,男人的特征在他们身上荡然无存。
十二月十一号 大昭寺一带 08:36
一大早起来的我,急匆匆的和Q说我要个单人间,自己住开。之后,我就徜徉在大昭寺门外的人海里了,藏民都是不睡觉的么?这么早,天还没亮,八角街已经满是藏民了。我一个人走在街上,有种精力被耗尽的感觉,颠沛流离,我的心是飘忽不定的脆弱而细腻,它是那样的翻滚着,百般滋味。困倦延绵的路指引着我,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何去何从。如果找不到投缘的驴友,我就天天来八角街瞎逛拍照。
天色渐渐亮起来,我坐在正对着大昭寺广场的刚吉尔等待着我的早餐,透过玻璃窗凝视着黎明的单调,它绝望而自恋,混沌而缠绕,无声无息,身陷囹吾,它像我发炎的喉咙一样,又红又肿,如埂在喉,总让我咽不下,吞不到那一口难过的憋了许久的眼泪。唯有往外流往外流
傍晚Q给我发短信,说有个香港人会过来,又是约在雪域餐厅,加上巴西人A,我们今天晚上共有好几拨人会过来,正好看谁谁可以一起上路。A后来又说他的刚遇的朋友不来了。这年头,真是不要寄望过多于别人,这已经是很多个版本之后了。我的信心一再受到打击,反正我现在不急了,有人就走,没有我照旧在八角街上独行江湖。香港来的男孩叫C,秀气的镶在胸针上的纯色金属,说话简洁,思维清晰,小心谨慎,他在观察着每一个人;在荷兰做设计师的巴西人A不吃猪肉,是个犹太人,粗旷硕大,强壮乐观,总是腼腆的笑,他是插在印第安人帽子上的羽毛,安心又可爱;Q在晚餐过程中是个主持,他是真皮钥匙扣,不太会在某些时候说话,或者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但一开腔,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他点餐,照顾着每个人,讲解着珠峰一行的一些准备事项。由于他不爱讲英文,我就担当起翻译了,和他说普通话,跟A, M讲英语,还不忘用久违的粤语和C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还有一天的时间,我们就要出发了。我的心当时是快乐而激动的,重新被热烈的情绪占据了。这桌人,我看到了些希望,终于看到些刚强,勇敢,果断和随和了。我为旅途而生,我是天生驰骋的野马。
十二月十二号 龙王潭 11:00
拉萨实在是小,这几天我把该去的都去遍了(连西藏博物馆都不放过),去珠峰前剩下一天,实在想不到去哪里。于是又来到龙王潭发呆。蓝天,平静的,暖和的太阳烘烤着我,使body shop的润肤露从我的保暖内衣隐约散发出来,清幽的白麝香使我重新拥有一股新生婴儿的味道,一种奶味,很熟悉,很温暖。天色如此湛蓝,纯粹的让人心碎。我仰天长叹。静静的伫立在结了冰的湖边,不知名的鸟儿一群一群散落在冰面上,它们游不动坚硬的冰,唯有踩在上面像企鹅一样滑稽的走着,四处觅食。我一点也不孤单,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让我简单地快乐着,心如止水,在深深的平静里,我与时间隔绝,无意回到过去。
M给我又发来短信,说他一个人没意思,问我是否一起用餐,他会尽量醒目一点,而且如果我不满意他的表现可以随时走人。我现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即便是在手机上敲那哪怕两个字母——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