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际最后一抹阳光洒落在郎依寺以及山坳和田野上的藏寨民居时,格尔登寺庙那高耸云天的白塔在夕阳下灿若镏金,耀眼夺目。此时,远山与寺庙、藏寨民居呼应一体,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的宁静、格外的和谐。当大雪封山的冬季,阿坝县城十字路口却总是背负着沉重的青藏高原潇洒跋涉。此时此刻,阿依拉山、河支山、茸安大峡谷,还有莲宝叶则神山,都在风雪中站立着,并不是等候给它们送伞的人。高天之下,飞来了巴颜喀拉山的一片雪花,盖住了阿曲河的整个冬天。在我的印象里,这片神奇的土地并不缺少阳光和雨水,播下的小麦全都长成了青稞。从遥远的青藏高原吹来的风把好多传说风干成了故事,挂在成阿公路的起点上,让人们尽情地传阅。这就是我的阿坝,我梦中的香巴拉!
往事不堪回首。16年弹指一挥间,在那个年代,对于长期生活于涪江之滨,后来又到川南那所师范学院学习的我来说,对于藏区,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向往之情,似乎更总有一种挥洒不去的情结萦绕在心中,那些仿佛有着生命的无处不在的高原色彩,始终无形地吸引着我。于是,大学毕业那正子,置父母和好友的好心相劝于不顾,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阿坝这片神奇的土地,谁知这一干就是整整16年。
在高原暴热的七月下旬,对未来充满喜悦和激情的我,搭乘了一辆东风牌货车从成都出发前往我的向往之地阿坝。汽车驶出雾气团抱的成都平原,便上了成灌高速。不久,又上了都江堰到漩口的公路,沿险峻的岷江河谷,过漩口、映秀、汶川,又溯湍急的杂谷脑河过理县、米亚罗,并在米亚罗渡过了第一次感受高原反映的夜晚。次日凌晨,我们又从米亚罗出发,翻过终年积雪的鹧鸪山,再经刷经寺、查针梁子、龙日坝、阿依拉山、麦尔玛。傍晚时分,我的阿坝便捧出了洁白的哈达,捧起了飘香的咂酒,欢迎我这位来自它乡异土的莅临者。
在当时的感觉中,我隐隐约约地发现,自己走进阿坝县,就似乎走进了一个既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高原灿烂的阳光照耀在需要它的地方,巴颜喀拉山的积雪焕发出了金属般的呼唤。月光在不该它出现的角落里灿烂着,格尔登寺面带冰冷的历史和寒意,始终在向我讲述着一个又一个神奇的传说与故事。我被安排到位于县城东南角的阿坝县中学执教高中英语。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学生、陌生的一切,自己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每天夜晚,住在那被称为“马店”的宿舍里,望着寂静的夜空,发现那月亮、那星星总想说话,但实际上它们又一直躺在阿曲河的另一边昏睡。
有人告诉我说,县城西北角的格尔登寺庙像出土文物。那些嘲嚷的街道如崇拉街、德吉路......其实就是阿坝高原旧生活的晒台。只有当每天发往四面八方的班车鸣着喇叭向县城外奔去的时候,阿坝县城那缓慢的脚步才开始移动。从此,我就在这种不紧不慢的调子中开始了我的阿坝生活。
一头牦牛在阿曲河畔低头吃草。它驮着夕阳,驮着那走动的夕阳。牧童的歌谣在远方此起彼伏,那些牦牛依然在吃草。阿曲河如梦,那梦在水中洗过。当夕阳里钻出月光的时候,河支大坝的草滩也就安然入睡了。这时的阿曲河从版图上消失了,但它的涛声却依旧。
阿坝的散文加阿坝的诗歌,等于阿坝春天的一部分。如果想要阿坝春天的全部,那么还得再加上莲宝叶则神山和阿坝高原炙烈的阳光。阿坝的春天到底是什么样子?还得问那老阿妈手上的佛珠念了几遍,转经筒转了几圈,还得看卓玛姑娘的脸上落下了几个水珠……
当晨曦从东面的山后渐渐升起,仿佛一只无形的画笔在天空纵横涂抹,黝黑的山体立刻显出许多明暗褶皱,山坡边的村落也逐渐清晰起来。犬吠声中,各家屋顶升起袅袅炊烟,在晨风吹拂下,慢慢与山野中的层层薄雾融为一体。晨晖雾霭中,牛羊在牧童的吆喝下,成群结队地走向四野和山坡。当天空被牧人的帐房和藏寨民居里冒出的缭缭炊烟打开的时候,美丽的牧女开始挤奶了。于是,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与阿坝的春天有关。有关藏獒的传奇就请问雪山的起源,还有藏羚羊的恋爱过程,另外就是阿坝高原狼的近亲繁殖的故事了。阿坝高原的散文和诗歌是无法覆盖阿坝春天的辽阔的。吃一口糌粑喝一口奶茶,或者跳一段锅庄舞,都不能了解阿坝春天春到什么程度!春天的阿坝高原的天空蓝得跟蓝无关;莲宝叶则神山上的湖水不用带镜子就能照出你有几根白胡须;曼扎塘湿地的辽阔比内地的一个省还要大。因此,要想了解阿坝的春天,就得骑上一匹白马,让藏獒给你带路,带上你心中的卓玛姑娘,以一个普通人温暖的节拍,听你体内的一根根骨头的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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