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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纪行
http://www.eedu.org.cn    作者:郭耕    文章来源:郭耕文集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5-11-12
  “我们新疆好地方啊,天山南北好牧场……”这首美妙动人的新疆民歌是我上中学时就已熟悉的、神往的,可从未奢望真能到新疆、到天山、去亲身领略这如诗如梦的西部风情。2001年初夏,在新疆库尔勒召开的“湿地保护国际研讨会”,终于使我梦想成真,此番西行,我不仅是作为会议代表带了一篇题为“湿地生态与龙文化”的发言来到新疆的,而且是以一种特别的情怀,可以说是循着当年斯文赫定、普尔热瓦尔斯基等探险家的足迹和踏着古代戍边人、甚至流放者的出塞诗的节拍、从南疆到北疆、几乎绕天山一圈,行程数千里完成整个考察的。

  一、 达成“库尔勒宣言”

  从北京南苑搭乘联航班机,四个小时便到达位于南疆的库尔勒市。这个曾被绿洲包围的城市,从高空看却是一幅被沙漠包围的触目场景,只是由于孔雀河流过市区,才为库尔勒带来了生机。

  湿地会议在库尔勒的日程进展的紧张而富有成效,国家林业局马福副局长、新疆自治区熊辉银副主席等政府人士、各地主管部门代表以及来自全国和国外从事生态保护、湿地研究的专家学者共百余人出席了会议。与会代表就湿地保护和利用的管理问题、水禽在新疆的分布及迁飞路线、湿地保护的社区参与等议题展开了讨论并提交论文,最后达成湿地保护与合理利用的“库尔勒宣言”。

  二、 夜探铁门关

  初到新疆,最大的感受是东西部的时空差异,地广人稀不说,与内地的时差会让我们每个初来乍到者诧异,上午十点才上班、下午两点午餐四点上班、晚上十点了还是阳光明媚。会议第一天傍晚,离天黑尚早,我与辽宁代表作家郭可结伴,从下榻的宾馆出发,驱车东行寻访名胜铁门关。一出城,满目濯濯童山,走着走着,山色渐绿、白杨耸立、河水奔涌,在两山对峙的峡谷里,一座雄伟的关楼扼守其间,这便是古道雄关:铁门关。

  谁都知道,天下第一关是山海关,可谁知道这天下最后一关是哪个?铁门关就名列古代二十六关之末,即“天下最后一关”。西汉张骞通西域、东汉班超击匈奴,均饮马孔雀河,横刀铁门关;玄奘和尚西行天竺,途径这里时,受到了守关人的热情款待;清代林则徐在新疆勘察水利时,是经铁门关前往库尔勒的;最令人瞩目的是唐代大诗人岑参的数篇有关铁门关的诗:“银山峡口风似箭,铁门关西月如练”、“哪知故园月,也到铁关西”。那首《题铁门关楼》更是令人读来黯然神伤:“铁门天西涯,极目少行客。关门一小吏,终日对岩壁……”在几千年的漫长岁月里,铁门关目睹了无数商旅过客、铁马金戈,陪伴过多少守关戍边的将士,又曾勾起几多断肠之人的思乡愁绪。

  我们到达这里时,天色将晚,大门已上锁,幸有一位古道热肠的解说员引我们从侧墙入了关,遗憾的是,夜幕下,关楼前的题诗已模糊难辨。惟有“襟山带水”四字赫然可见,这是国民党驻当地的骑兵军官于1932年在此镌刻的。雄关一侧有河水奔流,那是孔雀河。待我们从关楼下透过门洞、望见山头竟是一轮明月时,本已走了过去,又返身回来细细赏析着这妙景天成的场面:我俩异口同声地道出“秦时明月汉时关”这句诗,嘿,绝了,恐怕说的就是这种意境吧。

  三、 新疆巴州蒙古人

  以前,我误以为新疆没有什么蒙古人,可这次到库尔勒才知道,这个地方为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首府,“巴音郭楞”是蒙语,意为“富裕的河谷”,现在全州的蒙古人多达四万,集中分布在和静县、博湖县、焉耆县、库尔勒市,还有后面将要说到的巴音布鲁克。在新疆,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蒙古人呢?他们来自何方?碰巧,与我住在同一房间的会议代表叫巴特尔(蒙语是英雄之意),尽管来自北京某部委,可他不仅是蒙古人,老家就在库尔勒,而且属于二百年前东归的土尔扈特后代。

  讲起他的家族史,巴特尔不无自豪:他们这支蒙古族在很久很久以前与成吉思汗的祖先同属突厥的一支,后来逐渐分离成单独的部落:土尔扈特,这个部落曾游牧至伏尔加河中下游长达一个半世纪。因不堪忍受沙俄的压迫,1771年1月即康熙三十六年,在部落首领渥巴锡汗的率领下,共十六万人起义东归。途中历经沙俄军队及当地哥萨克的无数次围堵和劫掠,遭受了沙漠和疾病的严酷折磨,行程万里,终于在同年七月抵达祖国边境。经伊犁、到巴音布鲁克,最后到达库尔勒时,全族仅剩六万人。这段发生在两个世纪前的回归之举,为中华民族史书写了悲壮的一页,被史家称为可歌可泣的、充满光荣与梦想的爱国篇章。

  如今,巴音郭楞蒙族自治州在各族人民及兵团战士、石油工人的共同努力、辛勤建设下,不仅号称华夏第一州,全州面积48.27万平方公里,比一个黑龙江省还大,是英国国土的两倍,而且拥有很多令巴州人民骄傲的中国之最:

  ——中国最大的沙漠:塔克拉玛干;

  ——中国最长的内陆河:塔里木河;

  ——中国最大的钢铁浮桥:塔里木河浮桥;

  ——中国最大内陆淡水湖:博思腾湖;

  ——中国最大高山牧场:巴音布鲁克;

  ——中国最大的县:面积20万平方公里的若羌县;

  ——中国最大的胡杨林保护区:面积3880平方公里;

  ——中国最大的野生罗布麻产区:面积800万亩;

  ——中国最长的沙漠公路:轮台至和田;

  ——中国最大的石油、天然气开发区;

  ——中国最大的番茄产地;

  ——中国最大的蛭石产地(尉犁县);

  ——中国最大的麻黄产地(和硕县)

  ——中国最大的石棉产地(若羌县和且末县)

  四、 博思腾湖

  说实在的,此番新疆湿地会议最诱人的地方,是安排有丰富的野外考察活动。会议第四天下午,开始第一项考察,前往中亚最大的内陆淡水湖、新疆最主要的湿地和渔业基地:博思腾湖。博湖位于库尔勒市东北约50公里处,她是开都河的尾闾、孔雀河的源头,为下游、特别是库尔勒市提供着生命之水。

  我们的车队在荒芜的戈壁公路上行驶,一小时后,竟来到这么一处江南水乡般的湿地,万顷芦荡、沙鸥集翔、鹭鸶翩翩、百里荷香。静观默察,在苇莺出没的岸边,可看见汩汩泉涌;茂盛的芦苇每年可为人们提供20万吨的造纸原料;博湖鱼产丰富,年捕捞量3500吨,我们常吃的一种俗称“五道黑”、学名赤鲈的鱼就产自这里,但出人意料的是,这种鱼并非本地物种,而是被人们引进的。七十年代,一些所谓的经济鱼类被引进博湖,其中包括食肉的赤鲈,这下可使本地鱼类大祸临头了,新疆大头鱼即扁吻鱼和塔里木裂鳆鱼先后绝迹。这一事件已成为人类盲目引种、导致地方土种灭绝的典型案例。

  乘游艇在水上飞驰,本是一件快意的事,可是对观鸟者来说,却有些过犹不及了。我们船上的来自荷兰、日本、英国等国的代表,大多是胸挂望远镜,奔着观鸟而来,可飞快的船速和马达的轰鸣早把鸟给吓跑了,使我们的观鸟成绩大打折扣,大家只好观察飞翔中的鸟,即使这样,我们还是记录下来一系列的鸟类:普通鸬鹚、小鸊鷉、翘鼻麻鸭、白鶺鴒、苍鹭、黑水鸡、大苇莺、小苇鳱、棕头鸥等等。朵朵睡莲在宁静的湖面上泛着幽幽的清香;一只青蛙在水陆交汇处酣睡,我和几个人挨近拍摄了好几张照片,它对我们竟毫不理会。在无垠的戈壁翰海中,能有这么一泓清水、一块不可多得的湿地、一所天赐的鸟类迁徙驿站,真是大自然的神奇造化,博湖,不愧为荒漠中的一颗明珠。

  五、 胡杨树下罗布人

  会议第五天,考察车队将把我们带到我慕名已久的塔里木河流域胡杨林和罗布人村寨。俗话说,“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我是从瑞典探险家斯文赫定、俄国探险家普尔热瓦尔斯基及德国探险家特林克勒的探险日记上得知罗布人的,他们曾是一支以渔猎为生、与世隔绝、不属于任何民族和信仰的人群,世世代代旁湖而居、聚集之地叫阿不旦、捕鱼之独木舟叫卡盆、用罗布麻织的对襟长袍叫袷袢、芦苇小屋叫萨托玛……

  一路上,我竭力寻觅着那探险家们描述过的情景,希图捕捉到表现原始罗布人生活方式的蛛丝马迹,并顺便凭吊一下新疆虎曾经生活过的胡杨林。我们的车队经塔里木乡三拐两拐就到达一片片漾着粉色小花的罗布麻荒野,由于土地极度贫瘠,这些植物的花朵都开放得不事张扬、微如星云。在田野尽头,出现一位戴着白帽的男子,巴州林业局的顾主任告诉我,这就是罗布人。

  当我们到达目的地:罗布人村寨时,那漂亮的木屋令我大失所望,沙丘上飘舞的彩旗更是大煞风景。趁着尉犁县有关领导向代表们汇报情况时,我独自跑到一个似乎原始些的土坯房、柳枝墙筑就的民居前,作家郭可也不约而来。这时,一位头戴白帽的罗布老人神秘地冒了出来,我们走上前与之搭话,他那饱经风霜的脸庞和粗黑的大手无不刻画着岁月的艰辛。我不失时机地与这活化石般的罗布老人及其鞍鞯齐备的黑马合了影,总算不虚此行。

  似乎上苍要故意成全我们、丰富我们的大漠游憩经历,刚才还是风和日丽、波澜不惊,在我们将要上路时,展示出沙漠最本色的一面:沙尘暴,“平沙莽莽黄入天”,我们的汽车在飞沙走石的沙海中艰难前行。我躲在旅行车里,看车顶上的细纱象沙漏般地流泻,记忆在时光隧道穿越,罗布泊曾浩浩汤汤绵延5000平方公里,养育了罗布人,更滋育了发生在塔里木河流域的西域文明,可惜,她又在人类文明的刀斧下干涸了,1972年,美国科学家告诉我们,卫星图片显示,罗布泊消失了!“风吹来的沙穿过所有的记忆,谁都知道我在想你”。新疆虎消失了、大头鱼消失了、塔里木马鹿也消失了……罗布人呢?随着罗布泊、这块重要湿地的消失,人恐怕也一样会名存实亡。在“北风卷地白草折”的风沙中,我辨认着这屈指可数的几种沙生植物:罗布麻、柽柳、铃铛刺、骆驼刺、甘草、芦苇。而最高大的、也是唯一能在沙漠中生存的乔木就是胡杨了,这种嫩叶如柳、老叶如杨的异叶杨树,大的可达几抱粗,千百年来,坚韧地守护在塔里木河畔,无论是挺立的、还是倒下的,都在以顽强的风骨、卓越的禀赋诉说着曾经辉煌的往事和沧海桑田般的世态炎凉,来到这里的人们无不怀着仰慕的心情站在胡杨树下,默默赞许着胡杨精神:生一千年不死,死一千年不倒,倒一千年不朽!

  六、 轮台与库车

  一上午,车队在沙漠公路奔驰。驻足塔河大桥,这条被人们誉为母亲河的塔里木河,正缓缓地、沉重地流过,尽管早已失去昔日的浩荡与丰采,她还要以干瘪的乳汁养育芸芸众生。河边的沙滩上,两个赤条条的本地男孩正在安闲地玩耍,通身透着自然健康的青铜色,与不远处郁郁葱葱的胡杨林交相辉映。有水就有绿、有绿就有生命,这条定律几乎贯穿了我们此次考察的始终。

  在骄阳似火的晌午,我们的队伍来到了一个自古就很著名的地方:轮台县。一下车,大伙首先被宾馆的后身一阵鼓乐吸引了过去,服饰随意的男男女女在悠然自得地手舞足蹈,奏乐的、打鼓的都是老人,舞蹈者既有维族老汉,又有青年男女。人说,维族人会走路就会跳舞,此话不假。这段对维族人来说家喻户晓的曲调“麦西来逋”,看得我心醉神迷,差点误了午餐。那轻盈的步态、舒展的手势……以前,我只是在舞台上见过,可眼前不是表演、胜过表演的竟是一场普通的婚礼。

  轮台县的领导热情地用大块的烤羊肉、长长的羊肉串招待我们。我的兴趣点却在轮台的悠久历史上,县委招待所楼顶写的“都护府宾馆”几个字引起我的好奇,一问才知,这里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汉朝,所谓“尝读《西域》传,汉家得轮台。”当时,一个叫郑吉的人为西域最高长官,《汉书、郑吉传》中有“西汉令班西域矣,始于张骞而成于郑吉”。当年,郑吉的都护府就设在轮台,他屯垦戍边、治军安民,为维持丝路畅通、边疆稳定做出了卓越贡献,由此被朝廷封为安远侯。殊不知,西部环境有多么严酷,从古人“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乱石走”、到“轮台客舍春草满,颍阳归客肠堪断”的诗句中可见一斑。不知,郑吉戍边时,是否带了家眷,如果没有,恐怕独守空房的妻子也会“忽见陌头杨柳色,悔叫夫婿觅封侯”了。

  傍晚,我们的考察队伍已转到天山南麓、塔里木盆地边缘的库车县,这个隶属阿克苏地区的大漠中的县城,也曾是古代丝绸之路上的一座重镇。汉代为西域都护府,唐代为龟兹都护府、安西都护府。虽然在这里没有遇上舞蹈的场面,可实际上,这里才是古时候遐迩闻名的龟兹舞的故乡。夕阳余辉中,我们走在库车的街头上,见一辆辆“驴的”,得得走过,闲散的维族或哈萨聊着天、做着生意,颇具异域情调。不知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一队、又一队的结婚车队招摇过市,不仅有拉人的车,拉的是美艳的新娘,还有拉货的,什么家具、被褥、电器……恐怕都是嫁妆,大有“带着你的妹妹,拉着你的嫁妆,赶着马车来”的架势。

  新疆有句名言:“吐鲁番的葡萄,鄯善的瓜,库车的羊羔子一朵花”,是说库车的土特产羊羔皮很有名,可是,竟然有好事者把这句改成了“库车的烟缸子(维语老婆之意)一朵花”。听来虽令人莞尔,可街头所见,也不无道理。

  七、 巴音布鲁克

  终于告别枯燥的大戈壁,六月十日,考察队伍开始向天山挺进。天山,是亚洲最宏伟的山系之一,东西延伸2500公里,南北宽250-400公里,绵长的山势把新疆分割成南北两部分。离开库车约一个小时,公路两边渐次出现风蚀山体,虽非典型的雅丹地貌,但红褐色的山石形状怪异,有的刀劈斧切般险峻,有的水滴石穿般圆润。湿地国际中国办事处陈克林主任向同车的老外讲述着:“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是一片汪洋大海……”

  穿越天山峡谷时,东道主顾主任说,很多西部片、武侠片是在这里拍摄的,望着道路两旁这神秘莫测的悬崖,我的眼前浮现出“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的豪迈场面。其时,恰有一位骑马者出现在山颠,我情不自禁地喊:“看,大漠独侠!”惹得同车之人提醒说:“嘿,这里已经不是大漠了”。

  随着进山道路的深入,湿意渐浓、绿意亦渐浓。由山头积雪融化而成的条条溪流汇入山谷,形成大龙池、小龙池等高峡平湖。水源的丰沛带来了植被的茂盛,植被的茂盛又使各种动物异常活跃。隔着车窗,我们一阵阵地大呼小叫:旱獭!黄鼠!黑鹳!赤麻鸭!刚一停车,六只肥得一塌糊涂的旱獭,迈着小短腿,抱头鼠窜。远处的水畔,十四只黑鹳在静静地觅食,我们通过望远镜窥视着。一棵棵修长的云杉耸立山涧,山谷激流滔滔,山头不时有黑鸢翱翔。从沙漠、戈壁、山岭、雪峰、河流、直到一路风尘的公路指向草原,马群、羊群、牦牛群、牧马人……在海拔2000米的天山深处,呈现出一幅高原牧场的绚烂画卷,巴音布鲁克到了。

  巴音布鲁克是仅次于额尔多斯的第二大的高山牧场,蒙语意为富饶的泉水,据说这是由“丝路侠盗”——黑喇嘛丹宾命名。这个令人谈虎色变的蒙藏混血的强人,有着扑朔迷离的身世,有人说他是土尔扈特东归后留在俄国的蒙古人,曾经出家,一度占山为王,被下过大狱和长期流放,后揭竿而起,因攻克外蒙的科布多要塞而遭通缉。亡命天涯的丹宾便在南疆的绿洲即巴音布鲁克建造了一座迷宫般的巢穴,他打打杀杀、横行丝路,劫掠财物,威镇一方。那时正值清廷羸弱、俄国“十月革命”之际,局势错综复杂,自然给丹宾这样的混世魔王以可乘之机。但是,到了1924年,外蒙革命党在苏维埃支持下,开始清剿这股草莽势力,一支由六百名契卡人员组成的精锐武装被派遣过来,通过智取与强攻结合,摧毁了丹宾的巢穴,巴音布鲁克归于宁静。无论丹宾是起义者、是投机者、是盗、是侠,这段传奇故事都构成了丝绸古道上的一道独特风景,丹宾挑战性的作为、枭勇的品格、侠义的魅力,无不令巴音布鲁克的牧民崇拜和敬畏,甚至至今都对丹宾被剿灭的说法还嗤之以鼻。大草原上,除了皮质的白色蒙古包外,看不到任何建筑物,勒勒车、牛粪堆,以及令人望而生畏的藏獒,好似一首安闲的田园牧歌。在地平线尽头,天地之间飞着一只的大鸟,那是与侠盗丹宾同样有着傲视群雄秉性的、顽强而可怕的生物:秃鹫。途中,我们无不为见到一群正分食死尸的十三只秃鹫而喝彩。

  如今,巴音布鲁克的核心地带已成立面积达一万平方公里的天鹅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这块重要的湿地竟集中分布有大天鹅、小天鹅、疣鼻天鹅。极目望去,水陆之间,粒粒白点,就是辨认不出那种天鹅。在这里,不仅牧民视天鹅为“神鸟”,新疆自治区和巴州政府还分别把天鹅定为区鸟和州鸟。开始,一说起天鹅湖,我以为是一望无际的水面,来到这里,登高俯视保护区全貌,在绿遍天涯的草原上,开都河蜿蜒而过,九曲回肠形成巨大的S型,那不正是天鹅的英文swan的字头吗,真是天造地设,我不由得又感叹起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时,身着雪白土尔扈特蒙袍的姑娘捧来了浓浓的马奶子、身着金红额尔多斯蒙袍的姑娘递上了大大的羊肉串,我们豪情满怀、席地而坐,简直乐不思蜀。

  夜宿巴音布鲁克,凉爽异常。清晨,我早早地起床,走进辽阔牧场,眼前,一匹枣红马在静静吃草,草地尽头,有牦牛群游荡。在草原与河流之间,有一丛丛绿色草包,我循着两只红脚鹬的尖鸣之声,踩着草包走进这片沼泽,一不留神,惊飞了两只黄鸭。忘情地观鸟,使我把来路也忘记了,只好深一脚、浅一脚拖泥带水地逃出湿地,浑身上下充满“湿意”。远山的积雪和山颠的云霞,被喷薄的朝阳洒上一层金光,回首,蓦然看见月亮还高悬天际,“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如诗?如画?也说不清了,景不醉人人自醉。

  八、 古道揖别后,千里绕伊犁

  野外考察最后一夜,投宿于天山深处的巩乃斯林场,这是一个美丽的消暑之地,山风习习,鸟语盈耳。黎明即起,三三两两的代表拾级而上,从山头俯瞰巩乃斯林场驻地,在两山之间的平坝上,原木房屋鳞次栉比。尽管林场已经改伐木为种树,并着重发展旅游业,但当年砍树的盛况,还能从周边赤露的山体上略见一斑。巩乃斯河哗哗流淌着,“石激水流处,天寒松色间”,我们将要从这里踏上此行中最遥远的旅程:1200公里以外的目的地乌鲁木齐。因为,由此北上经乔尔玛出天山的一条计划好的捷径,出现了意想不到的雪崩,怎么办?是原道返回,还是绕道千里?组织者当即作出了一个果断而豪迈的决定,绕行伊犁!这简直是意外收获,伊犁为中国西陲,历史上著名的流放之地,我不禁幸灾乐祸地想,幸亏路塌了,要不,我哪有机会到伊犁呀!

  早晨,整好行囊欣然上路,几天来护送我们、陪伴我们的东道主、巴音郭楞林业局的同志们,正伫立在路边与我们告别,古道漫漫、河水缓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与几位已经熟悉了的朋友握手道别,又挥手相揖,空落落的心中顿生一种“西出阳关无故人”的感叹。

  旅行车一路疾驶,进入伊犁,这是天山西侧的一个向西开口的喇叭型谷地,特殊的地势使这里成为新疆降雨最充沛的地方。车窗外,间或可见的鸟类,引起了我强烈的好奇,有体态适中而色彩斑斓的鸟,好象是佛法僧(Roller);那体态纤细,有两根突出黑尾的鸟,好象是蜂虎(Bee-eater),这些鸟类,我从未在内地瞧见过,倒是在印度常见,待停车间隙,我与几位热中观鸟的老外一交流,果然不错,伊犁真是个特殊的地方。从广阔的牧场到富饶的田园,大片大片的正开花的亚麻宛如紫色的海洋,这里已经是伊犁哈萨克自治州。在路旁那拉提乡的一个“扎巴”即农贸市场,身着哈萨衣帽的男女老少吆喝叫卖,一派兴旺,那远远近近步行的、骑马的、乘驴的的,里里拉拉,足足绵延一里地。那首歌曲“白杨树下住着我心上的姑娘……”,为什么是白杨树?在这里得到验证,大路两旁的白杨树一棵紧挨一棵,树荫下女人们在打囊——一种非常好吃又可长期储存的发面饼,旁边偏偏就站了一位和白杨树一样亭亭玉立的姑娘。尽管是走马观花,可那一幕幕边陲世相却令我过目不忘。

  巩乃斯河与喀什河汇聚之后形成了一条河:伊犁河。作为古代流放、充军之地的伊犁,曾为中国最西边的军事要塞,清代乾隆年间,曾设伊犁将军之职,总督西域军政,其官职甚至高于陕甘总督,可见大清对西陲边防之重视。途径东麻扎,同车的新疆环保专家袁国映对一闪而过的河渠介绍说,这是当年林则徐督建的水利工程,故名林则徐渠。过伊宁市,进芦苇沟镇,我们已经身处中国边界的附近了。中午,其实已经四点了,我们每人吃了一大碗羊肉面,就又匆匆上路。

  下午,在细雨蒙蒙中,我们车队进入天山西脉的峡谷:果子沟,骑马的哈萨牧民,也和我们一样在雨中赶路。拐出桦木沟,眼前豁然开朗,塞里木湖到了,我们只算刚刚完成绕行天山的路程。湖边,我借一位哈萨老人的帽子戴上,留了个影,又急忙上车。塞里木湖可谓此行考察的最后一处湿地,出人意料的是,湖中小岛上,有一座庙宇——龙王庙,在烟波浩淼的天水之间显得格外沧桑、孤寂,我暗自称绝,想不到,在这天高地远的西陲,还能感受到龙的影响、龙的习俗、龙的崇拜,这竟与我此次参加新疆湿地国际会议所提交的论文“湿地生态与龙文化”不谋而和了。


文章录入:ahaoxie    责任编辑:ahaox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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