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杀手

　　一条奇怪的蛇 一个垂危的生命

　　反复无常的变化 难于诊断的病情

　　是天生杀手 还是另有隐情


　　蛇比人类更早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蛇凭着它鬼祟的行动、速度、爆发力而生存，几十毫克的蛇毒就足可以使一个人中毒死亡。

　　蛇是听不到声音的，视力也很差，但它为什么能够伤人呢？原来蛇之所以能够精确感知人的方位，是因为它能够舔尝空气中的气味，蛇的分叉舌尖可以抽取空气中的气味分子，并将它传入脑部，加上头部的红外感受器，所以就能迅速地追踪目标。

无毒蛇 还是有毒蛇？

　　2004年夏天的一个上午，老王在山上锄草，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条蛇，生性爱耍蛇的他放下锄头，试图抓住这条蛇。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条蛇回头就是一口！原本没在意的老王，很快就发生了昏迷，同伴和家人连忙把他送到了医院。

　　当广东省毒蛇伤救治中心梁子敬主任看到病人是昏迷的，看看伤口是两排牙印，十分像无毒蛇咬伤的，但是病人明明出现一些中毒症状：昏迷、呼吸不畅，无毒蛇牙印，而出现中毒的症状十分矛盾。

　　梁主任他们看到病人中毒所表现出的症状与蛇咬伤的伤口明显的不符！这给诊断和下一步的治疗带来明显的困难！经验告诉梁子敬，有毒蛇和无毒蛇最主要的区别是在它的头部，通常有毒蛇的头部为三角形的，在头部两侧相当于它的腮腺的部分有是一个毒囊，蛇的毒性越大，它的毒腺就越发达。而无毒蛇的头部因为没有毒腺则呈椭圆形。无毒的蛇咬伤是月牙型的，而有毒的蛇，因为它有两个毒牙，所以一般有两个明显的毒的牙痕。

　　这个病人在治疗方面如果用错药的话，会耽误病情，医务人员考虑会不会是眼镜蛇，或者是眼镜王蛇咬伤呢？因为这种情况也会出现没有呼吸，昏迷。眼镜蛇生性十分凶猛，在广东地区特别是半山区，有很大的生存空间。眼镜蛇的头背部有一个像眼睛架一样的斑纹，它在发怒的时候，颈部膨胀，这是它最突出的特点。但是眼镜蛇、眼镜王蛇咬伤之后，伤口变黑，还有伤口患肢肿得很厉害的，而这个患者没有，医生们就排除了眼镜蛇和眼镜王蛇咬伤的可能。

　　毒蛇咬伤一般是分三种类型，神经毒、血液毒和既有神经毒又有血液度成分的混合毒表现。那么什么叫神经毒呢？神经毒就是这些蛇毒侵犯了全身的神经，神经与神经中间有一个交换信息的地方叫突触，蛇毒就是作用在这里，使神经彻底失去作用，比如管理呼吸的肌肉麻痹了，那人就没有呼吸了，大脑的神经麻痹了我们就没有神智了，昏迷了，还有就是我们喉头里面麻痹，连吞咽也困难，随时可以窒息死亡。患者老王的情况就是如此。

　　医务人员从病人反映出的呼吸微弱和昏迷等情况判断，这个病人很可能是一条具有神经毒素的蛇咬伤的，为了挽救这个患者的生命，医务人员采取了相应的急救措施。

　　医务人员找来患者老王的同伴，辨认准备好的毒蛇图片，以确定是哪种毒蛇咬伤。结果辨认了很长时间还是不能确定是哪种蛇。梁主任根据病人表现出神经中毒明显的情况，决定先注射两只抗银环蛇毒血清，然后给与器械辅助呼吸。

　　根据以往的救治蛇伤的经验，用抗蛇毒血清药物两个小时之后，病情应该是有好转的趋势，但是患者老王没有，反而是呼吸变慢，而且是昏迷越来越深的症状，医生们感觉不对劲儿。梁主任他们凭自己多年抢救蛇伤的经验，认为这种蛇伤绝不是一般的神经毒的蛇伤，很可能有它的特殊性，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蛇咬伤呢？为了尽快救活这个病人，梁主任请来了广州蛇毒研究所的孔所长过来，一起讨论如何治疗的方案。

　　孔天翰是专门研究生物毒素的专家，他所在的广州蛇毒研究所二十多年来针对我国南方不同种类的常见毒蛇咬伤，与上海生物制品研究所等单位已经研制出常见的5种抗蛇毒血清。他也经常参加毒蛇咬伤的救治工作。

迷雾重重

　　孔所长也觉得非常奇怪，一般的情况，像这个病人神经毒症状这么明显，给他注射了两支抗蛇毒血清，应该有所缓解，但他的症状为什么没有缓解呢，这里面可能还有一些其它未知的因素在里面起作用。

　　为了尽快的解开这个谜团，医院和蛇毒所分兵两路，同时开展治疗和攻关，孔天翰他们一方面准备做动物试验，另一方面取患者的血清，用特殊的办法检验老王体内的毒素。孔所长带着患者的血清来到广州军区总医院专门从事生物毒素检测技术的刘教授那里，请他协助检测，虽然要彻底认定蛇的种类还需要一定的时间，但这一方法为抢救老王赢得了时间。

　　军区总院的化验结果，认为极有可能是银环蛇咬伤的，孔所长立即把这个结果就立刻通知了梁主任。

　　在老王入院后的5小时后，医院的梁主任他们又为他追加两只抗银环蛇毒血清，但患者的中毒情况仍然没有明显缓解。

　　孔所长见过被蛇咬伤的疑难病例，但没有一例像这样复杂的，如果是银环蛇咬伤中毒，经过抗银环蛇毒血清治疗也应该起作用了，但是老王的这种病情为什么跟实验室的化验结果，以及跟抗血清的使用为什么不相符呢，为什么症状没有改善反而加重呢？

　　孔所长考虑，像这种情况，一个可能是抗蛇毒血清它的应用上面可能有偏差，使用的抗蛇毒血清是不是用错了呢？

　　抗蛇毒血清，就像刀和鞘的关系，什么毒蛇咬伤，就用什么抗蛇毒血清。比如被眼镜蛇咬伤，就用抗眼镜蛇毒的血清，被银环蛇咬伤的就用抗银环蛇的血清，可是老王中毒表现出的是神经毒的症状，医生们怀疑是与银环蛇有关。

　　银环蛇身上有一道道的黑白相间的条纹，这是最突出的特点，它的头部是呈椭圆形的，和无毒蛇差不多，但它的毒力可比眼镜蛇还厉害。是它的5倍以上,虽然医务人员采集了患者老王血液样本，也用了抗神经毒的血清治疗，可是并没有见效，说明这条蛇有一定的特殊性，看来能不能抓到这条蛇就是协助诊断的一个关键了。

究竟是什么蛇？

　　老王入院的当天晚上，病情仍然不见好转，医务人员知道，如果不能及时正确地治疗，会造成老王的呼吸肌肉麻痹，危及生命。为了阻止老王病情的进一步恶化，医务人员决定立即为老王进行血液透析治疗。血液透析就好像一个过滤膜器，病人的血液经过它可以有选择的过滤有毒物质，医务人员利用这个办法，曾经救活了许多被毒蛇咬伤的病人。

　　第二天一早，一个消息传来，患者老王的同伴已经把那条蛇个送来了。在车旁，孔所长进一步了解了抓蛇的经过，但是真正看到这条拿来的蛇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所有的人都愣了，它完全不是大家想象的那种，非常像一条无毒的乌梢蛇，又好像银环蛇，大家考虑为什么这条蛇会有那么大的毒力呢。

　　乌梢蛇头部呈现椭圆形，单纯从头部来看，非常像银环蛇的头，身子呈棕黑色，又非常像眼镜蛇的蛇体，乌梢蛇的脊柱的两侧，有两条纵贯全身的黑线，到了尾部，它的尾巴是呈现乌黑色的，因此顾名为乌梢蛇。

　　与乌梢蛇比较这条蛇显示出很大神经毒力，与银环蛇比较，这条蛇无论在外形和花纹上又有不同之处，难怪怀疑它是一条乌梢蛇，蛇体的三分之二都显示乌梢蛇的特征。那么这条蛇为什么咬住了老王，他会出现这么严重的神经毒的中毒现象呢？孔所长他们又进一步的把他的口腔扒开，看看他究竟有没有毒牙？

　　他们发现这条蛇口腔里的两个非常尖而隐蔽的毒牙，患者老王因为拔草手上带伤，伤口被掩盖了，没有像眼镜蛇或者是五步蛇咬伤尖牙所伤时留下较大的痕迹，这是给临床诊断带来了麻烦的主要原因之一。蛇的毒液储存在蛇嘴的上方的一个囊内，毒液是蛋白的混合物，可以摧毁人体组织、侵犯神经和肌肉功能。有毒液及毒牙的蛇只占蛇的四分之一左右，但每种蛇都有其攻防手法，以适应生存环境。

　　咬住老王的这条蛇，它具有乌梢蛇和银环蛇的双重的这个特征，因为它的口腔里面有毒牙，科研人员将这条蛇的毒液取出来分别注射到五组小白鼠身上，然后分别用不同的抗蛇毒血清对小白鼠进行治疗， 这样方法在抢救老王的过程中，可以有一定的针对性。动物试验也显示，咬伤老王的毒蛇与银环蛇最为接近，但是显示出较强的毒力。

　　医务人员感到这条蛇的毒力确实超出了普通银环蛇，难怪使用有针对性的四支抗银环蛇毒血清以后，老王的症状没有明显地缓解。经过讨论专家们决定继续加大抗蛇毒血清剂量。同时采用新的诊断方法 ——DNA鉴定。

　　通过DNA的分析，科研人员可以准确地判定是哪一种毒蛇，这对于更加准确地治疗老王的中毒症状、减少后遗症，都有非常重要的科学价值。但是DNA检查的结果却出乎大家的意料。

　　结果是这条蛇它跟正常的眼镜蛇是有明显的区别，与银环蛇的相符合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九，但是科研人员从这个电泳条带上面看到非常明显多了一条条带，在生物学上多了这一条条带，就预示着这条蛇跟正常的银环蛇有明显的区别。

　　经过血液透析及36小时的器械辅助呼吸，老王的昏迷有了缓解，但是自主呼吸还没有恢复，根据DNA检测结果，医务人员认定加大抗蛇毒血清使用量对老王病情恢复是有效的。这样先后使用了8支抗银环蛇毒血清，老王的中毒症状终于有了缓解，身体也逐渐恢复。但是使孔天翰感到困惑的是，这条蛇反映出的情况，在所查阅的文献中并没有发现类似的报道。

　　孔所长认为，即使是多了这一个条带，完全可以造成生物学上面有比较大的差别，就像人们通常所说的：差之毫厘，失之千里，那么这个条带是不是就是这条蛇的排毒量增高，毒性增强的这个主要的原因是什么呢？

是新的种类 还是变异？

　　目前在中国有毒蛇大约有50多种，其中的剧毒蛇有十余种，在我国华南地区主要分布以眼镜蛇，银环蛇、金环蛇和蝮蛇等几种剧毒蛇为主。他们怀疑这条蛇是不是个新的种类呢?

　　在老王病情进一步好转的同时，蛇毒研究所的科研人员，驱车到事发地和周边地段进行野外调查，他们认为，要有效地防止类似情况发生，提高临床的疗效，特别是保护在野外作业的工作人员，这项工作是十分必要的。

　　咬住老王的这条蛇它究竟是个体变异，还是一个新种， 如果它是一个新种的话，它必须要有一定的分布的区域，而且有一定的稳定的遗传的信息，而且在当地要有一定的数量。

　　经过调查走访，他们并没有发现类似和相同的蛇种，孔所长他们认为，这条蛇的出现属不属于个别情况，还不能过早的下结论。同时有人提出这条蛇极有可能是一条变异的银环蛇。

　　变异至少有两个方面是有明显的特征，一个它的皮肤的表面缺失了很多白色的环，是属于色变的一种，科研人员发现它的排毒量、毒性增高，以及它的DNA出现的变化，这都是变异的一些特征。孔所长他们认为这可能是一条变异的银环蛇。

　　自然界千变万化，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科研人员根据这次特殊经历，又对蛇伤的诊断方法以及抗蛇毒血清的使用做了更加深入的研究。一条变异的蛇，引出了一场抢救、一次调查和提出了一个新的科研课题，现在广州蛇毒研究所的科研人员，已经研制出用于毒蛇咬伤的生物芯片，再遇到蛇咬伤的病人，只要将患者的血液滴在上面，很快地就能鉴别出是什么毒蛇咬伤的，而且还可以将抗毒血清重新按比例配比，为挽救更多的患者生命赢得了时间。

　　老王被这一条变异的蛇咬伤，他所出现的症状是非常严重的，治疗也很困难，但是同时他也是非常幸运的，因为这一条蛇被人们找到了，而且又被科研人员识别出来了，通过实验室和医护人员的共同的努力，最终把老王从死亡的边缘上拉回来。经过治疗，老王得到了恢复，他告诫周围的人，与毒蛇打交道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否则它把你咬一口，又要进医院、又要花很多钱，而受罪的是自己。

　　如今这条变异的蛇已经制作成标本，保存在广州蛇毒研究所内，但是大家仍然觉得，这样的蛇是否依然还存在自然界，它还会再次出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