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大师"土拨鼠

　　随着我们对动物了解得越多，人类手上能证明自己是“万物之灵长”的证据越来越少了。

　　过去人们一直认为，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能否制造和使用工具，可是后来发现，一些灵长类动物也能制造和使用工具；人类有情感，动物也有情感；人类会做梦，某些动物也会做梦……随后，一些人又把“能否进行语言交流”当作了表明自己比动物优越的证据。可惜，现在连这点“优势”也都开始不足了。

　　土拨鼠的叫声不一般

　　美国亚利桑那大学的一位动物学家对动物的交流做了一些非常惊人的研究。他利用仪器分析了土拨鼠的叫声之后发现，在土拨鼠内部也有一种语言的交流。

　　虽然这不过是不同频率的呼叫，但通过这种语言，土拨鼠能够相互告知什么样的捕食者正在靠近，是老鹰还是丛林狼？如果是老鹰，会附加说明是在天空中盘旋的老鹰，还是俯冲下来的老鹰。

　　它们还能认出每一只丛林狼，因此能够说出正在靠近的是哪只丛林狼：是性情急躁、—上来就搞袭击的那只丛林狼还是那只会在洞口耐心等上一小时的丛林狼？

　　总而言之，土拨鼠们要传递这些信息，就需要涉及名词、形容词和动词的不同组合，这已经是一种原始的语言了。

　　我们知道，人类的语言都是后天习得的。对于土拨鼠，我们也不妨问一句：它们的这种语言是后天习得的呢，还是天生就拥有的？

　　这位动物学家发现，土拨鼠并非生来就能理解那些呼叫，它们必须通过学习才能掌握。因为他发现，不同的土拨鼠群体，虽然基因一模一样，但它们的“方言”却大不一样。

　　如果是天生的，那它们的语言就不应该不同，所以必定是不同的土拨鼠群体创造了不同的语言，而每只土拨鼠通过后天的学习掌握了这种语言。这跟生长在中国的人会说中国话，生长在英国的人会说英语是一个道理。

　　没错，它们也拥有语言

　　你也许还是不愿相信，土拨鼠这种简单的叫声能算语言吗？

　　以人类复杂语言的标准来衡量，这当然算不上是一种语言。不过，在语言学家眼里，只要满足以下三个条件的交流方式就算是语言。

　　首先，语言必须要有意义。土拨鼠通过这种不同频率呼声的交流，告知同伴目前所面临的威胁，它们的语言当然是有意义的。

　　其次，语言还要求能够将有限的词汇通过不同的组合用于无限多的交流情景。比如说，同样的形容词“红色”，既可以用于旗子，也可以用于墨水、纸张等物品，形成“红旗”、“红墨水”、“红纸”等不同组合。而土拨鼠的语言也有这种功能。它们可以根据对象的不同特征，添加上不同的描述：比如说，如果正在靠近的是一个人，那么它们的语言不仅会指明这是一个人，还会告诉同伴，这个人穿什么衣服、身材和外貌如何，甚至带不带枪。

　　最后，语言还要求能够用来描绘现场之外的事物。虽然就目前来说，科学家还无法搞清楚土拨鼠能否用语言去描述不在场的事情，但动物学家在另一些更容易观察的动物身上做过试验，并确证它们有这种能力。比如，有研究者训练了一些会说英语的大猩猩，它们能够利用学到的词语指代在另一个房间的食物，而这些食物它们是看不见的。动物学家还观察到，有两只大猩猩曾经利用手势相互询问被带去看兽医的伙伴的情况……由此，动物学家猜测，土拨鼠可能也会这样做。

　　土拨鼠的交流方式符合这三个条件，所以当然可以称之为“语言”。

　　“语言大师”怎样诞生？

　　据动物学家的研究，土拨鼠的交流能力可能比一些大脑更复杂的其他动物还要强，这其中甚至包括猴子等部分灵长类动物。

　　那么为什么土拨鼠会形成比猴子更复杂的交流方式呢？动物学家认为：也许它们不得不如此。

　　在动物的世界里，土拨鼠属于“弱势群体”，它们洞穴附近的食肉动物几乎没有不吃它们的。而更糟糕的是，土拨鼠会几百年生活在同一个洞穴里，这就意味着附近的捕食者都知道到哪里找它们。同样这也就意味着土拨鼠能够认出附近的每一个捕食者。总之，由于土拨鼠非常容易遭受外敌侵害，它们不得不形成良好的交流系统，只有这样，物种才能延续。

　　过去，人们在研究动物语言的时候，往往把目光停留在与我们最相近的灵长类动物身上。土拨鼠的例子却告诉我们，要研究动物语言，应该找那些为了生存最需要语言的动物。这个例子也启示我们，既然连大脑很小的土拨鼠都因为生存需要而进化出语言，那么语言就不再是人类的“独有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