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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罕坝,一个绿色的梦

Eedu.org.cn 作者:李青松    资讯来源:中国环境报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8-3-22
摘要: 这里,既有森林的壮阔,也有森林的细微,更有森林的饱满和丰沛。有人说,塞罕坝的森林是翡翠。也有人说,塞罕坝的森林是绿肺。

1961年,专家在考察荒芜的塞罕坝时发现这棵年逾200岁的“功勋树”,成为“塞罕坝能种树”的标志。(图片来源新华社)

塞罕坝的护林员


 


 

◆李青松

塞罕坝。——啥意思?

这里,既有森林的壮阔,也有森林的细微,更有森林的饱满和丰沛。有人说,塞罕坝的森林是翡翠。也有人说,塞罕坝的森林是绿肺。

难道说起塞罕坝就一定带着森林吗?当然。森林,塞罕坝的森林真美。美得令人心醉。

换个角度看,或许印象更清晰。——绿,深绿,翠绿,墨绿。卫星云图显示,塞罕坝这片人工林海,不就是一只墨绿色的展翅翱翔的雄鹰吗?112万亩,3代人,用了整整55年的时间只做一件事——种树。这片林海是塞罕坝之根本,没有了这片林海,塞罕坝就没有了今天,也没有了未来。

时光倒转回去,早先的塞罕坝却是一片蛮荒之地。甚至被称为坝上的“青藏高原”——天高风冷水硬人横。

话说上世纪60年代初,风沙紧逼北京城。每逢春秋时节,小伙子戴风镜,姑娘戴口罩是北京街头的常态。一入冬,西北风嗷嗷叫,风沙肆虐,沙粒子砸在面上生疼生疼。

北京风沙脾气暴跟塞罕坝有啥关系?问风风不理睬,照刮;问沙沙不言语,照砸。还是问问脚步吧——脚步丈量的结果:浑善达克沙地与北京的直线距离仅有180公里,平均海拔1000多米,而北京的平均海拔仅40多米。有专家形象地说,“如果这个沙源阻挡不住,就相当于站在屋顶上向院子里扬沙子”。

必须把沙子挡住。塞罕坝恰好处在那个能挡沙子的特殊地理位置上。如果说内蒙古浑善达克沙地与北京所处的华北平原之间隔着一道门的话,那么塞罕坝就是那道门的门栓。

早先,塞罕坝也是草木葳蕤,獐狍野鹿出没之地,属于木兰围场范围。康熙曾多次带领将士来此围猎,还即兴留下过诗句“……鹿鸣秋草盛,人喜菊花香,日暮帷宫近,风高暑气藏”。

随着清王朝的没落,秋狝的驰废,大批流民涌入,肆意垦荒,断了塞罕坝的根,致使元气大伤。后又几经军阀匪寇劫掠,反复折腾,森林荡然无存,塞罕坝一片肃杀凄凉。

从此,沙魔长驱直入,那道门也闩不住了。

塞罕坝,塞罕坝,塞罕坝是啥意思?

——这微弱的发问,早被滚烫的大漠蒸发了。

风雪弥漫中,一个健壮的身影出现在塞罕坝。

1961年,为了破解风沙南侵的困境,时任林业部国营林场管理总局副局长的刘琨,率专家组来到塞罕坝,但见“尘沙飞舞烂石滚,无林无草无牛羊”。考察了3天,他拿到了第一手珍贵资料。回去后经过专家们的反复论证,最后得出结论:塞罕坝上可以种树,可以竖起一道绿色的屏障,阻挡风沙的南侵。

1962年,塞罕坝机械林场正式成立,任命承德专署农业局局长王尚海为第一任场长。随后,原林业部工程师张启恩带着妻儿来了,王尚海的爱人带着5个孩子来了,由全国18个省市的369人组成的林场第一支建设大军来了,河北承德农专的53名毕业生来了,承德二中刚刚毕业的陈延娴等6名女高中生来了,一批新毕业的大学生来了。

建场之初,塞罕坝地区生活条件非常之差。没有房屋可居住,就搭马架子,盖窝棚,挖地窨子解决住宿问题。严寒的冬天,马架子和窝棚被厚厚的积雪压塌是常有的事。

食物更是严重短缺。当地有一句谚语:“坝上的庄稼——山药蛋”。当时在坝上能够生长的农作物很少,只能种植一些适应高寒地区生长的白菜、土豆和莜麦等。

种啥吃啥。有啥吃啥。当初在塞罕坝莜面最通常的吃法:把水烧开,把干面直接往锅里撒,一边撒一边搅拌。搅拌熟了,外表成球状,黑糊糊的,俗称“驴粪蛋儿”。大家开玩笑说,总吃“驴粪蛋儿”也不是事呀,人都快成“驴粪蛋儿”了,换换样儿吧。于是,伙房师傅也真费了一番心思。清水煮土豆白菜,莜面窝头。清水煮土豆白菜,莜面卷儿。清水煮土豆白菜,莜面片儿。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塞罕坝,塞罕坝,塞罕坝是啥意思?

——也许,白菜土豆莜面“驴粪蛋儿”知道。

不要以为种树那么容易。不就是挖个坑,种棵苗吗?其实,种活一棵树不比养活一个孩子简单。

头两年,塞罕坝人从东北地区调来的绿化苗木,种下后,都死了。有诗为证:“天低云淡,坝上塞罕,一夜风雪满山川;两年种树全死完,壮志难实现,不如下坝换新天。”

必须弄清楚树死的原因。原来,外来的苗木水土不服,抗性太弱。要想在塞罕坝地区种树成功,必须自己育苗,育那些适应当地土质和环境生长的苗木。塞罕坝人开始进行技术攻关。首先攻克了在高寒地区育苗这一关,继而在塞罕坝地区育苗获得成功。之后,又改造了苏联进口的种树机,用机械种树也获得了成功。塞罕坝营造百万余亩人工林的大幕,就此拉开。

马蹄坑,是塞罕坝人选择的头一个战场。经过30多个昼夜的奋战,近千亩落叶松小苗扎根在了马蹄坑,塞罕坝人终于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种下了自己亲手培育并植造的第一片林子。

“文革”期间,别处一片喧嚣,塞罕坝人却只顾埋头种树。数字是鲜活的,也是灵动的。1966年以前,塞罕坝种植面积3.4万亩,1966年种植5万亩,1967年种植6万亩,1968年种植5万亩,1969年种植5万亩,1970年种植6万亩,到1983年,塞罕坝上林地面积已经达到了110万亩。

这一组数字的背后,洒满了塞罕坝老一辈建设者的血汗,凝结着塞罕坝老一辈建设者的绿色情怀。他们几乎是用生命的代价换来了这片林海,在荒原上树立起了一座绿色的丰碑。

塞罕坝,塞罕坝,塞罕坝是啥意思?

——林海无语,丰碑无言。

林子多了是好事也是难事。难就难在防火。

尽管时令已经进入3月,许多地方是暖融融的春天了,但塞罕坝依旧是白雪皑皑,冷风刺骨。护林员陆爱国和妻子王春艳,已经在这里坚守了15年。

“心里那根弦,整天绷着。不敢有片刻懈怠。”身穿迷彩服的高个子陆爱国一边架起望远镜,一边一字一句地说,“一般每年的防火重点期是3月15日~6月15日和9月15日~12月15日,这6个月必须要住在望火楼里,15分钟汇报一次瞭望情况。”

我瞥了一眼桌上的电话,心里充满敬意。

当好护林员除了要有强烈的责任心,还要有过硬的观察本领。为了熟悉地形,尽快报出火情地点,夫妻俩把从望远镜里所能观察到的山头、洼地都一一编成号,牢牢记在心上。一旦有情况,报警时马上就能说出地名和方位。通过长时间的对比、观察,他们还熟练地掌握了一套识别烟火的本领,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快速准确地识别出是烟、是雾还是霞光。

陆爱国1962年出生在塞罕坝,他的父亲是林场的第一代创业者,他的大儿子现在林场的扑火队开消防车。可以说,一家三代都是务林人。

我问:“山上生活寂寞吗?”

“马鹿、狍子、野猪、山兔、野鸡、黑琴鸡等野物常常来光顾望火楼,让我们觉得,这山上不光是我们两个人呢。”停了停,王春艳继续说:“曾经有一对驻守望火楼的夫妻,他们的孩子是在山上生的,也是在山上长大的,可由于平时交流少,都3岁了才只会说几句话。”

我望了一眼汹涌的林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塞罕坝共有9座望火楼。个个高耸,座座威严。毫无懈怠地矗立在林海高山之巅。每一座望火楼上都有一双瞪大的眼睛,注视着森林里一草一木。

建场五十多年来,塞罕坝百万余亩人工林海,没有发生过一起森林火灾。

寂寞守望,孤独坚守。——这就是塞罕坝护林人的生活。

可是,我还是要问:塞罕坝,塞罕坝,塞罕坝是啥意思?

塞罕坝意味着什么?塞罕坝代表着什么?该回答这个问题了——塞罕坝人说,塞罕坝是蒙语和汉语的组合。塞罕是蒙语,美丽的高岭的意思;而坝是汉语,台地的意思。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即可表述为美丽的高岭台地。原来塞罕坝竟是一种有高度有广度有厚度的美呀!

塞罕坝已经不是一个地理的存在,而是几代人理想的集体和个体的集合,是一种生活的气息和氛围,是一段飘荡的情绪和记忆,更是一个不朽的绿色传奇。

忽然想起两句话——一句话叫“山厚水厚人忠厚,山薄水浅人轻浮”,另一句是“森林涵养水源,生态涵养文明”。

置身塞罕坝壮美的百万亩林海,倾听着松涛的声音,深深呼吸一口那弥漫着松脂芳香的空气,顿时有一种洗心润肺的感觉。隐隐地,我对塞罕坝似乎又有了一层新的理解——塞罕坝就是绿水青山,塞罕坝就是金山银山,塞罕坝就是我们心底那个绿色的梦。——那个梦,并非虚幻缥缈,并非无根无蒂,那个梦真真的,就在眼前。

塞罕坝!——塞罕坝!——塞罕坝!

李青松,生态文学作家,曾获徐迟报告文学奖、冰心散文奖、孙犁文学奖等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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