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被结构在世界中,一种内在决意摆脱的力量,打破了这种束缚。世界露出一个缺口,我已经头破血流……
一个句式隐含的思想,可能千年之后才能被破译。
细碎的目光,剪下了无数繁杂的花絮,那一片叶子是你前世的生命呢?
泥土的复归——将万物负载,又将它藏于腹中,孕育、生成、毁灭,循环的泥土之链。
语言充满肉欲,智慧一定瘫痪。
在某一个时刻遭遇某种思想,命运,是千年之前的一次计算。它无误的出现在你生命的历程 里,不可改变。
昏暗的幕色悄然降临。今夜,我该让思想栖身何处;一个睡床上,能够再见苏格拉底的英容 吗?和六十亿人,在同步中经历这一天,一些死去的,一些出生的正在我们之间。繁忙的世界——人头攒动的自然。
2000年已经不远。就在几百天之后等我到达。这个距离的空间,我象一个长跑运动员,不知将在何种境遇中,用身体撞上那根世纪末的红线。
先知们的生活——用咒语解构世界,成为超越的生命。
寒冷从我骨缝里泄露。“—”永远是世界上有多意的空间,诠释让“一”在世界不准确的序列中变换。
写作的语句结束,后一句就被逼上悬崖。
东方的圆通的和西方的列强造就了这个世界。
文章通篇充满智慧,就是在密集的语言空间中制造数不清的缝隙,绵密的智慧之草,在每个叙述中生成出来。
写作,让善良内心再次的得到舒展,节奏是语言松驰的关节,恶意的念头永远在无所事事之中产生。
自由的奔跑,必须在节奏中达到,美丽的语言都是人强弱变化的构成。(1998.12.9下午)
(13)
一任时光淹没了我,就如黄土入葬,我回归到大地。海洋中那些飘洒的骨灰,仿佛还活在海水里,白沫旋转、浪涌……
你不能拒绝命运的歧视——那个邪恶的目光中包含着一切,你却从来没有淡漠它的含义,如水的目光在弥漫,你却又一次被阻隔在这里……
停下迈出的脚步,我听到那消失的足音,在空荡的历史谷地,再次的回响。什么使我们顿足,原来声音充满着回忆的呼唤。
我必须沉默时,天空昏暗;我非常兴奋时,时空流光异彩。这些围绕我的存在,究竟用什么样面孔引领我向前!
酸楚的心是因为一句温柔的话语,它猛然的浸透了我的记忆。儿时——我曾有这种护爱。如今,往事的烟尘已经改变了我的心和容貌。从前的感受,成为一种久远的艺术,在我的眼眶里。
孤独的日子里,有着窗台上的鸟儿相伴。它带来了另外一个世界的信息。我在无语的默念里,真不想侵扰它们的欢快!
阳光在早晨就追逐着我,从这间屋跑到另一间屋。它就是不离开女儿的床铺,将自己舒展在宽大而松软的被面上,占居了空寂的闺房,闺床。
语言的世界是非常迷人的。它既构筑了自己,也布满了阅读的时空;我写下的文字,正在建立另一座迷宫,你想进来吗?
随着我与世界的隔觉,书、音乐、语言,心灵正在成四堵高大的墙壁。
灯光下的我,成为影子,白日的我正在隐藏。一个夜晚,我就分属于女儿,妻子和夜空,还有那变幻的屏幕。
那些我曾经独居的房间,正在永久的那里逗留。我的语言和影子,能否长久的存在于我走出的空间?但,它已经和我生命相连,这已是实事,我不怪罪它的消隐和无语。
我必须说:空气正企盼话语到来,震动这个寂静。如果我此时沉默,声音就变成恶毒,在心灵成长为毒菌,在污染我忍耐的世界。在说与不说之间,人常像站在深渊处一般。(1998.12.15下午)
(14)
隐喻究竟是什么?一个藏在男人体内的女人?还是树叶上阳光的爬动。
为把思想呈现——我经历了一生的磨难,分泌着它的浆液没有醇香,尽是一些苦涩的滋味……生活有时会把醇香的生命变得淡而无味。
在事件和经历的缝隙里,我在成长中一直受到压抑的摧残——我没有落入成熟的沃土。悲剧就因为这偶然的因素导致。
我的存在和世界一直界线模糊——在世界里寻找不到我的影子,在我的心灵一直却映耀着朗然的世界。
出走的那一天,我没有想再回归,命运在漂泊的河流里被冲刷的自然起落——我永远在途中。
水仙花子来到冬日的季节里,那深藏在肉体里的生命花蕾,绽放雪白和金黄的花朵。
有些相遇是无法逃避的——电话铃的震动,一个无关的人打错了电话。一个熟知的人正在将电话打进——占线。等待收线之后,一个期望的声音就来到了。
语音被重复使用中变异——仿如用金钱购买来妓女的肉体,不再有冲动中的快意。疲惫和无力的颤抖就退回到沮丧心境……
胡须每日都在面容上崛起,它将我的面目在几日就变得杂草丛生,那双明亮的眼睛,在灰白 的胡须丛中也黯淡了许多……
叙述成为生活的装饰,语言在这个框架中呈现人物、情节、感受都与世界相关,一个多义的 世界在表达里选择道路。
生活在物质的空间中,我不能放弃精神世界的笼罩。
一个人在扭动门锁,将外间的声音带进屋内,写作者的内心一阵颤抖,哦,是亲人回到家中。(1998.12.23傍晚)
(15)
轮回的生命在循环中断了链条——你就用自己的智慧连结起来,从此,生命就再不可能完全同样的重复。
我所经历的不再会重现。我所渴望的却不停地诱惑——歧路就在每一个岔口,先知也无能为力。
今天的我——是千年之我的消隐。那个挥动的手臂,在时光的帷幕之后,皮影戏般的牵引着我——永不呈现!
生活——仿佛是场阴谋。在每一个连环套中,我都踩在多义的时空中,走向属于自我的命定。
不知存活的过程还有多长?偶然的阴影躲在岩石之后,当我撞击在此处,就选择回归之路……人,不能超越肉体的感知——宗教、艺术,勉强的飞升一下,在绝望的深渊处,我仍然听到它无力的叹息。
人群散落在大地上——千年道路缠绕一起,彼此不能分开的行走,都归于冥想之中的思欲。
每当昏暗降临,我的头脑就涌现着先知般的话语;神密的力量在刹那间照彻了我,随后,就是和深夜相连的漫长的黑暗……
我滑向一个无底的深渊,听不到声音——粉碎就是我最后的落下,什么都不复存在,烟飞灰灭。
曼达尔施塔姆——词与文化,在词语中挖掘声音的珍藏;我在时光中过滤着——生命的未知。(1998.12.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