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页 | 资讯 | 文章 | 供求 | 汇展 | 读书 | 生活 | NGO | 考试 | 旅游 | 低碳 | 下载 | 图库 | 留言 | 环保频道 | 环保会展 | 生态博客 | WIKI | RSS
千里走单骑穿越生死新藏线
Eedu.org.cn 作者:佚名    文章来源:21CN旅游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7-6-27
 

  三)最长的一天

  9月16日,离开“圣湖”玛旁雍错的那一天,是记忆里最长的一天。早上醒来,在“圣湖”玛旁雍错之畔看尽了最美的风光。晚上,就身陷距阿里首府狮泉河160公里的地方,老鲍搭车去找修理工,我和老荆在车旁搭帐篷住下,在凛冽的寒风中度过了焦虑的一夜。

  圣湖,像一个高贵的女人

  9月15日下午到达霍尔区。远远地就看到了圣湖——玛旁雍措,那是一汪蓝色的水,蓝得像宝石一样,任何人看了都会联想到一位高贵的女人。她端庄,娴静,散发出一种摄人魂魄的魅力。去过纳木错,那儿也被称为圣湖,湖水面积要比玛旁雍措湖大,也很美,但要论高贵却比不上她。这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淡水湖。

  在巴噶检查站(海拔4633米),追上了“老广东”阿峰和王剑林。于是,一起驱车去玛旁雍措。

  沿着一道似有若无的车辙,开车在起起伏伏的山上翻山越岭,感觉十分惊险。当开到一处高崖时,前面再无路,停了下来。走到山崖边,我愣了几秒钟,一生一世从未见到过这样美的湖水,像蓝绸缎一样的湖水。微风吹来,水面上皱起千条细波、万道细纹。湖水清澄,可以透过它看到斑纹似的湖底。那美妙中蕴含一种神奇,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对于许多印度、尼泊尔、不丹的佛教徒以及藏区的朝圣者来说,这里就是“世界中心”。据说,如果能到圣湖里洗一次澡,可以洗刷一年中心灵上的毒恶。在圣湖旁的小山上,可以望见不远处“神山”岗仁波齐峰。那是冈底斯山的主峰,终年白雪覆盖,威凛万峰之上,圣湖的水就源于冈底斯山的冰雪。

  著名的基乌寺,就在不远处的小山上。我们翻过了两道山岭,来到寺院旁的山谷间。基乌寺,仿佛一座石头的城堡。小山上的白塔边,堆满了玛尼石,不仅有石头的,还有骨头的,白色的羊头上也刻着六字真言。站在这里望湖,真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云里梦里的感觉。玄奘写的《大唐西域记》里称这里为瑶池,就是传说中王母娘娘住的地方。

  王剑林一路上扬言要在这里洗个澡,一到湖边就把鞋脱掉,到湖水洗起衣服来。我们只是到湖水里洗了洗手,太凉了。湖边的沙滩软软的,透着股热乎气儿,我们就把帐篷扎在这儿。

  老荆一张嘴,就冒出混和着牦牛奶的汽油味。

  在来玛旁雍措的路上,突然车不动了,没油了。于是老荆和老鲍开始加油。老荆用管子吸油时,一下子呛了进去一大口,汽油还喷到了他的眼睛里。在青海的时候,老荆的左眼皮就肿了,红红的,看上去像只“丹顶鹤”。进入藏区后红肿的地方破了皮,一直没有愈合。现在,被汽油一浸,他痛得睁不开眼睛。不大一会儿,那儿比以前肿得更厉害了。而他喝进去的汽油,则一阵阵地向上“反”,一打嗝就冒出“混合着牦牛奶的汽油味”(老鲍语),这股怪味在车里久久不散。

  终于,在到达霍尔前的“雍措加油站”,我们加上了汽油。不过,是5.8元1公升的高价油。他们用的加油计量器,竟是一个安装在加油枪上的“水表”。

  虽然,沿途已不像《西部行知书》里说的那样毫无补给,但油价还是挺高。想想这一路上从未遇到过一辆油罐车,就明白“物以稀为贵”了。在刚入阿里地区的萨嘎,星月加油站的女收款员曾告诉我们,许多人带着大桶到这里来加油,然后拿到阿里的路上卖。如果真的没有汽油了,能加上高价油还算幸运的,据说真正的高价是7元1公升。

  夜宿圣湖边,听“危言耸听”

  晚上在湖边扎营后,与阿峰、王剑林一起吃了晚餐。在巴噶检查站旁边的一间四川人开的小卖店,买了三只罐头和一袋挂面。如何在颠簸的路面上让挂面保持不碎?这让我在车上颇费脑筋。

  阿峰很内向,不大说话。起初我和老鲍都觉得他城府颇深,后来听说他在广东办厂,因为遇到些不开心的事情出来散心,也就理解了。到阿里,是阿峰多年的愿望。他以前曾两次来过西藏,这一次开着切诺基直奔阿里而来。阿峰虽话语不多,却热情地帮我们修车,他说:“我的车都够破的了,你们的车更破。”

  王剑林,是“北京哥们”中的四川人,多年来经常外出野营,经验丰富。当我和老鲍还没弄好那个三人帐篷时,他一个人已经迅速地把一个三人帐篷“搞定”,并且把衣服拿到湖水里洗好,晾上了。

  拍照片主要靠一早一晚,所以吃过晚饭,阿峰和老荆都去调试车,打算过一会儿夕阳西下就去拍片。帐篷里只剩我们三个,王剑林问我和老鲍:“车子坏了怎么办?”我不语。他说:“你们这破车就别要了。”我说,车上还有许多东西呢!他说:“东西可以放货车上运走。”他又问:“你们干嘛不开一辆好车来?你带再多的备件,也不如开一辆好车来得安全。”我委屈地说:“我们没钱了!”老鲍说:“他们把该交物业管理费的钱都拿出来了。”王剑林多年来一直是个背包客,背包客有背包客的轻松——不用为车操心。但我从未想到过弃车。不!我在心里说:无论如何,我们不会把“悍马”丢在这里!

  王剑林接着说:“其实我们现在这样,不算搭伴出行。真正的结伴是两辆车相互等,一辆车走在前面,看不见后面的车就要停下来等,等不到就要回去找。而我们不是,其实是各走各的。”看到我和老鲍疑惑的目光,他说:“阿峰会等你们吗?未必。”老鲍说,如果是北京哥们王立新的车追上来了,应该会等吧?王剑林说:“也未必。”我说:“那我们现在三辆车都成了单车?”王剑林说:“就是啊,我为这三辆车担心啊!”

  也许他经历的太多了,所以剖析时如此冷静。这是一个恐怖的描述:弃车,用货车把东西运走?我们真的会落到这种结局吗?太可怕了。

  但我也真的不安起来。这时,两辆车发出了轰鸣声,他们要出去拍照片了。我走出帐篷,目送他们。可是,老荆开车没多远就停下了。我看到阿峰和王剑林停了车过去看了一下,又走了,老荆一个人在那里挖沙。车子陷在沙里了!我赶紧走过去,老鲍本来抱了本《藏地牛皮书》坐在山脚下看,这时也赶紧过来。我知道,王剑林一席话让我们更明白自己的处境,也增添了恐慌。我和老鲍都不言不语地帮老荆挖沙,从车后箱里找出木板垫在沙里。可是,怎么都不成。阿峰的车走了,正如王剑林所说,我们都是单车,不可指望。我更加强烈地觉得,只有我们三个人可以相互依赖、相依为命。老荆告诉我,现在车不仅陷在沙里,还挂不上档,挂不上四驱。我们十分焦急,又毫无办法。

  时间一点点过去,光线转瞬即逝。老荆没有时间拍片子了!望着远处绚丽的晚霞,想起以前老荆每次拍片时那兴奋的眼神,我暗地里替他难过。后来,老荆终于挂上四驱,把车从沙中开了出来,但再也没有时间去那个角度最好的地方拍片了。老鲍对我说:“老荆一定特别无奈。论摄影,老荆比王剑林、阿峰更专业,但却因为车坏了,拍不上好片子。”湖边的风很大,我们三个都有点沮丧。后来,王剑林回来了,用夸张的语气说:“好美好美啊!那个光打在湖上,我快门按不过来地按……”回到帐篷,老荆叹了口气:“哎!光是从那一面照过来的,可是我过不去啊!”

  我们不敢再用电脑、电灯,老荆在帐篷里打着手电筒看地图。我悄声地对他说:“神山就别去了,古格王国也别去了,直奔狮泉河吧!”我意识到这车不行了,肯定要出毛病,能否爬上一道道高坡回到巴噶那边的公路都是个难题。我希望赶紧逃离这里,逃得越快越好。我不敢大声地说,就写在本子上给老荆看:如果车出了问题,他们是帮不了我们的。一向固执的老荆,此刻也不再坚持,同意了。也许,他比任何人更清楚这车的状况。

  我睡着了,梦见车子启动了,梦见回到了公路上……这些都是我所担心的。当时想,只要回到公路上,即使是车坏了也能找到人帮忙。如果在湖边出了问题,出去找人要走上几十公里!

  故障频出

  早上醒来,老荆躺在睡袋里就大声地喊老鲍,告诉他:古格王国不去了。老荆说:“你搭阿峰的车去吧!不去古格挺遗憾的。”敏思博客网站上有位叫“老探戈”的资深新闻人,建议老鲍到古格王国住一宿。但老鲍很果断地说:“不用了吧!我还是坐咱们的车吧!车陷了还能一起推。”事实上,这一天里我们推了许多次车,假如没有老鲍,我一个人怎么完成?

  起来后马上就遇到预料中的大问题:启动机不好使了。折腾了近两个小时,在阿峰的帮助下,又拖车,又换油泵,才勉强打着火。此后,阿峰他们匆匆赶路,向古格王国而去;我们呢,逃一般地向几座山以外的公路开去。

  果然,我的预感没有错。好不容易开出圣湖附近的群山,刚刚松了一口气,启动机就冒烟了……车子无论如何打不着火。我们连续过了三条河,用过几次启动机打火,然后就再也打不着火。

  征服与放弃

  当车子即将开出湖边的群山时,老荆说:我们的书名就叫《征服——一次不可能的远征》。

  他说:“我们征服的不是青藏高原,而是内心的恐惧;到达不是阿里、新疆,而是理想的彼岸。这是一本献给想要远行的年轻人的书。一对夫妇,一辆破车,艰辛游历。”老荆本质上是诗人。他的灵感常常喷发出来。

  但我们毕竟是在不得已的时候选择了放弃。我在那条颠簸的沙石路上,一边拉着关不上的车门,一边在本子上写:我们已放弃去神山,也放弃去古格王国,我们直取狮泉河。在颠簸路面上,车颠得挂档也困难,急需到阿里首府狮泉河去修。

  老荆说,放弃是苦涩的,也是无奈的。我们在该冲顶的时候冲顶,在该收获的时候收获,在该放弃的时候,就只好放弃。出发前,张福贵(注:我的导师、吉林大学文学院院长)一再说:“在该放弃时就放弃。”这句话,其实是救命的。

  我们开着这破车走天涯,深入阿里,已是奇迹。只要开着出去,就是胜利。所以,我对老荆说,拍片在此刻已不重要……我对老荆说,现在,我们只有向前,如同刘索拉的小说《你别无选择》,我们别无选择!

  被拖车

  中午12点,在神山脚下一条河边停了许久,也打不着火。实在没办法,向不远处的一辆卡车求救。

  老鲍负责去谈这件事,卡车司机是四川人,他说:“拖车,怎么说?”他的意思是,给多少钱。老鲍说:“你说吧!”卡车司机不好意思了,说:“你说吧!”老鲍说:“还是你说吧,你漫天要价,我就地还银。”然后,老鲍向我们伸出五个手指,我已做好五百元的准备。事实上,这个卡车司机要了50元。这个价格完全出乎我的预料。当初在山西长治,我们的车陷在水里,附近农民开价400元才肯帮忙,后来是老荆自己把车弄好了,打着了火从水里开出来。

  这个好心的四川司机不仅帮我们拖了好几次,直到车子打着火为止,还帮我们调了怠速,修了半天。

  此后的几百公里,我们是在启动机烧毁的情况下开过去的。每当车子遇到什么问题,比如一条缸线颠掉了,非得停车不可,就选择一个下坡把车下来。等车弄好了,由我和老鲍一起向下坡推车,老荆在车上把火溜着。

  有一次恰巧在上坡时熄了火,老荆于无奈中决定自己向后面倒车,车子顺着坡向下滑,居然也溜着了火。当发动机又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时,站在坡上的我,透过前车窗,看见他兴奋地伸开双臂,手舞足蹈。

  阿里不是随便来的。那一天里,我们一次又一次地修车。一有空隙,我就在本子上写。

  我在纸上感叹:阿里不是随便来的。这是一条毁车之路,把人颠得直晕,把车颠得毛病百出。

  这条路上,致命的问题有两个:一是太颠,二是太长的路段没有补给,一般是长达二百多公里看不到人烟,六七百公里没有修车点。全靠车况和运气了。

  王剑林说的对,带再多的备件也不如开着好车来得安全。可是,我们没有钱买好车。我们已经拿出了我们的全部——破车和勇气。

  沿途,我们看到了死去的马,扔弃的破轮胎……我在心里暗暗地说:我们不要成为那匹马!但是,我们终于遭遇了最不希望的事情:与分动箱连接的中传动轴脱落了。此地,距离阿里首府狮泉河160公里,距离长春4130公里。

  中传动轴脱落

  过了巴尔兵站约20公里,一阵冰雹刚过,只听嚓嚓几声,车就停在路中间不动了。是不是传动轴掉了?我的心一沉。老荆乐观地说:“没事儿,如果后轴坏了,挂上四驱,用前轮一样走!”可是等他钻到车底下一看,就傻眼了,是分配动力的中心轴出了问题。他躺到车下面,试图把锣丝拧开,结果,都是徒劳。

  远处,有一排浅黄色的房子,是道班吗?我建议去求助。于是,老荆和老鲍走向了那个两公里外的建筑物——实际上,那是一所小学校。

  我一个人在车上等待。时间,过得那样慢。我鼓起勇气,拿出数码相机拍下远处的雪山、夕阳。即使心情糟糕,那也是极美的风光。我在纸上写道:轴坏了,这是我们出行以来遇到的最大问题。这才知道,扎胎、启动机坏了,都不算最坏的。风景很好,雪山近在眼前。

  我说“逃”一点没错。我们的车赶紧跑到狮泉河就可以找到修车的人,而在这路上,怎么办?如果自己修不上,唯一的办法是坐车去狮泉河请修理工,就像人病了请医生。阿里,219国道,真像一场恶梦。 风很大,外面很冷,但我相信我们会走出去。看见了美丽的圣湖,此行足矣。

  我看见老荆和老鲍往回走了。这里是如此空旷,十几条车辙平行地排列在这里,都是路。当他们还在两公里以外的地方往回走时,我已经从他们走路的样子读出了“失望”。

  他们开始去拦车。终于,有一辆卡车司机好心地表示:可以捎一个人去狮泉河找修理工。我们以前曾商量过,如果车坏了就派老荆去找人,因为他能说清毛病在哪儿。但是,老荆果断地决定让老鲍去。他这样做,一来是为了曾经许下的诺言:如果遇到危险一定保证老鲍的安全。鲍雨没了,他现在是家里的独子。二来,他也是为了陪我。荆宏匆匆钻到车底下,用数码相机拍下几张照片,让老鲍拿着去给修理工看。

  当老鲍向我要走身份证和边防证时,当他翻身爬上红色卡车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心酸。大声喊他:把帽子戴上!他和几个工人挤在一起,向我拎了拎别人的一件军大衣,表示他有盖的。他就这样随着卡车走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老鲍走后不久,就下起了冰雹。豆大的冰雹砸在我身上,好不容易才劝说老荆放弃了自己修车的努力。他从车底下爬出来,遗憾地说:“带上套筒工具就好了,我自己能修上。”

  此时,夕阳已落到雪山后面。抖抖身上的冰雹,开始扎帐篷。既然我们已经陷在这儿了,那为什么还要苦上加苦呢?我放弃了原来想在车里对付一夜的想法,把帐篷扎在车前,并且拿出野营炉和锅,煮一锅汤。我们需要吃有热量的东西!等待黎明!

  冲向界山达坂

  新藏线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路,以异常恶劣的气候和荒无人烟而著称。由于缺氧、寒冷,有许多解放军战士牺牲在这里。建国后最早一支沿着这条路从新疆进藏的解放军先遣部队,曾在“死人沟”全部壮烈牺牲。

  新藏公路于1957年修成(其实就是土路),成为继川藏公路、青藏公路之后进入西藏的第三条公路。它以新疆叶城为起点,到西藏拉孜为2410公里,到拉萨为2841公里。事实上,这条被冠名为219国道的公路,绝大多数地段只是一些车辙而已。

  因为即将走这样一条艰险的路,所以,在阿里首府狮泉河的四川饭馆里与以色列朋友举杯庆祝时,我并不能高兴起来。

  此时,车已破得不成样子。在狮泉河最好的修车厂——“周勇民修车厂”换了新的启动机,车门和水箱都焊过了,但副驾驶位置的车门仍然一震动就开,水箱依然渗水。此外,前车盖子要使劲拍打和晃动才能勉强打开;电瓶的架子颠裂了,只好用绳子绑着;我们给车打着“吊瓶”,用一个不停渗出水的塑料饮料瓶给发动机油泵降温;火花塞颠得常常掉下来;水箱旁边的塑料回流箱磨漏了,只能扔在水箱旁……

  仿佛开进裸露的河床

  为赶在落雪前穿越新藏线,只在狮泉河停留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傍晚到达,直接把车开进修理厂,第二天中午便匆匆上路。

  离开狮泉河时已是下午1点多。旅馆的结算时间是中午12点,而这时车还没修完,只好先退房,把大大小小十几件行李摆在旅馆门口,由老鲍看管,我和老荆去修理厂取车。我一而再地向修理工们打听前面的路况,希望听到“前面的路好多了”,可是,他们只是说“差不多,都是这种路”。

  多玛,是我们前行的第一站,距离狮泉河有230公里,多玛再往前就是著名的界山达坂了。界山达坂是新疆与西藏的分界,越过界山达坂就告别了西藏。去多玛的路非常颠簸,到处是大块的石头。我们仿佛驶进一条裸露的河床,而这“河床”里躺着的不是被水打磨成浑圆形状的石头,而是大大小小的尖利的石头。这些尖石头,左躲右闪也绕不过去。在路边,一个接一个的因爆裂而被遗弃的轮胎,向我们展示着划伤以后的惨状。我下车拍下一张废弃的轮胎,发现它被划伤的口子比拳头还大,怪不得被丢掉了。

  尖石、废弃的轮胎、毫无生息的荒原……这些刺激我们神经的东西在眼前反复出现,仿佛这里曾经历过大战的浩劫。

  在这样的路上,要用仅仅半天时间赶到多玛,有点困难。所以,老荆想尽办法快开。他每隔几分钟就问我一次:时间、速度、距离。我在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告诉他直线距离和实际距离,并根据二者之差推算出还要绕行多少山路。

  奇异的班公湖

  刚过日土县不久,就看见著名的班公湖。修理工老喻告诉过我们,走新藏线最好“班公湖洗个澡,界山达坂撒泡尿,神仙湾睡个觉”。老荆想在这里洗洗手,可是我和老鲍都不响应,当时心里只想着快点儿走吧,快点到多玛吧!

  班公湖的藏语意思是“明媚而狭长的湖”。我们看见的班公湖,果然是狭长的葫芦形。沿着湖边走,足足绕行了40公里才离开它。班公湖大部分在我国,一小部分在印控克什米尔地区境内。在阿里陷车时,索多小学校的教师群旦欧珠告诉过我们,班公湖很神奇,中国这边的是淡水湖,里面有许多鱼,而印控克什米尔那边则是咸水湖,什么都不长。

  跟圣湖玛旁雍错比,班公湖缺少那种高贵气质,但也自有一种美。“为什么西藏的湖都这么美?”我问老荆。“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污染吧!”是的,这里天是蓝的,湖水是蓝的,一切纯洁美丽。

  月如钩

  西藏的天很长,晚上九点天也没有全黑。我们在黄昏时,拍下我们车的影子,太有趣了,夕阳把我们的“悍马”斜映成一只四足的“大脚兽”。这是一辆随时可能出些小毛病的车,老荆说:“这也优点啊,开它不犯困。”老荆开车时总是竖耳倾听,以便及时发现车的故障。

  中午刚修完车,谁想到晚上车就出了新的毛病。当夜幕渐渐降临,距离多玛还有30多公里时,打开车的两个前大灯,灯光有些发颤。很快,又发现仪表盘里面有打火的亮光,一闪一闪的。老荆边开车边伸手去修,手指烫伤了也没有解决问题。因为担心再一次荒野抛锚,只好把大灯关了,借着夕阳黯淡的余晖前行。但这是极危险的,路上虽然车少,但间或也会有一两辆货车出现,如果我们的车全无光亮,悄悄地在这越来越黑的夜里行驶,岂不是很容易被别的车撞上?过了一会儿,当天色完全黑下来,老荆只好又把大灯打开。

  黑暗中,仪表盘里的“打火”成为车里唯一的光亮,那“嚓嚓”声也成为除发动机声音以外唯一的声响。我们心里十分紧张,不知这车能否坚持到多玛。快到多玛的最后10公里,行进变得异常艰难,车速很慢。此时,老荆一再地问我还有多远,我却不知该怎样回答,手中的卫星定位仪显示出的直线距离竟然比路牌上标出的“实际距离”还要长。这是怎么回事?后来知道是路牌标的不准,但当时心里很惶惑,不知到底还有多远。

  一公里一公里地数着,行进在这崎岖的山路上。绕过一座山,突然,我看见了月亮,它从两座山的缝隙中露出来。那是一轮金黄色的月牙,挂在深蓝的夜空上。那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月亮,挂在记忆的天空里。就是这时,向远处看,看到了灯光。啊!就要到多玛了,我们会遇到先走一步过来的广东哥们阿峰,会住在兵站里,会找到修车的人!

  夜宿兵站

  刚驶进多玛,就看见一个修配厂门前焊花飞溅,火花映出“小飞象”(广东哥们阿峰的车)的轮廓。嘿!他们也在修车!原来这一路颠簸,“小飞象”的排气管子颠掉了。他们比我们早走一小时,可是因为没有带卫星定位仪,又走了弯路,所以并没有早到多久。

  在一家四川餐馆里坐定,王剑林又用他的四川话点菜了。但菜价奇贵,每道菜都在二三十元,老板也未因听见乡音而降低价格。米饭是按人算的,4元一位,不论多少。快吃完时,一向寡言少语的阿峰突然说:“有点想家了。”是啊,经历了这么多波折,明天又要向界山达坂冲锋了。老鲍听了也若有所动,说:“我也是。” 王剑林也点了点头。我和老荆没说什么,对我们来说,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家。但是,乡愁在我们中间弥漫开。

  多玛兵站里只有一台发电机,仅供门房亮灯,我们投宿的房间里漆黑一片。本来想五个人住一间屋的,可兵站的姚班长不允许“男女混居”,因为我和荆宏是夫妻才允许两人一间。房费是两人间每人30元,散铺每人20元。

  “守寺和尚”姚班长

  在多玛兵站,认识了管住宿的班长姚志明。在我眼里,他像一个守寺的大和尚。他当兵15年了。也就是说,1989年,当我和老荆、老鲍都是大一、大二的学生时,当我们血气方刚地为理想和现实而激动时,他就来这里当兵了。他的年龄也与我们相仿,1972年生。他在新藏线上开过军车,非常有经验,看我们的车半天打不着火,就说“是空滤太脏了,拿掉滤芯,打火看看。”果然,按他说的做了,就打着火了。

  姚班长是四川南充人,老婆在老家带孩子,孩子只有两岁。他在这里每月收入三千多元,对于四川老家来说这是一笔高收入。他每年给老婆一万元,家里已经可以生活得很好。由于这里条件艰苦,转业费和复员费都挺高。如果转业,他可以拿到8万的转业费,会有一份国家安排的工作;如果选择复员,国家安排的工作就没有了,但复员费可以拿到30万到40万。不过,姚班长还没想好是转业还是复员。

  姚班长每年换一个兵站,新藏线上的兵站已经转遍了。明年就是第16年,他想回家了。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将本文章收藏至Google书签 Live Bookmark 百度搜藏 新浪ViVi QQ书签 365Key网摘 天极网摘 Yahoo书签


 
 
文章录入:ahaoxie    责任编辑:ahaoxie 
 
  • 上一篇文章:

  • 下一篇文章:
  • 发表评论】【加入收藏】【告诉好友】【打印此文】【关闭窗口

       网友评论:(只显示最新10条。评论内容只代表网友观点,与本站立场无关!)
     相关文章
     绿色生活

    | 设为首页 | 加入收藏 | 联系站长 | 友情链接 | 版权申明 | 管理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