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社会主义——一种生态祈福的理想型社会

　　20世纪70年代以来，生态环境危机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开始向全球其他国家和地区蔓延。这种态势引起世界各国政府和人民的广泛关注，也由此把生态问题上升至关系到国家政治建设与社会经济发展乃至人类未来生死存亡的世界性难题。生态环保主义运动迅速成为20世纪末引人关注的社会运动之一。在形形色色的生态运动组织中，生态社会主义凭其鲜明的立场和观点独树一帜。

　　由于生态环境危机最早发端于西方老牌资本主义工业化国家这一事实，这使得起初有很多人企图在资本主义范围内解决这场危机。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遵循的利益最大化原则驱使资本无限扩张，进而导致整个社会受制于经济理性的统治。在生态马克思主义看来，正是由于资本主义制度的内核——经济制度，其本身就是与生态理性相背离的，是反生态的，因此囿于资本主义社会框架内的任何解决办法显然都徒劳无功，最后难以逃脱失败的结局。所以，需要转向一种新的社会制度寻求彻底解决生态危机的办法。尽管生态危机在社会主义国家也正在发生，但从社会制度设定的目标来看，社会主义有比资本主义解决问题的能力。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生态社会主义从早期仅仅是一种绿色运动组织形式一跃发展成为寄希望于彻底解决生态危机问题的理想型社会理论模式。

　　上个世纪70年代以来，“生态社会主义”作为当代西方绿色运动众多流派组织中的一种组织形式被越来越多的人认知，因此有时也被称之为“绿色社会主义”。这种“生态社会主义”同一般群众性的民间生态运动组织不同，它诞生于作为一种新生的政治力量的绿党组织之中，更为确切地说，是绿党组织中的左派力量。生态社会主义与其他绿色运动组织的根本区别在于，它以解决生态危机为行动出发点，把批判斗争的矛头直接指向现实的资本主义社会制度，将生态危机的最终解决与变革资本主义社会制度有机地统一起来，并把社会主义社会制度作为解决生态危机的最终选择出路。正是出于这样一种绿色目的下的红色路线立场，走“绿色”与“红色”相结合的道路，生态社会主义成为“绿党”这一新的政治力量与“红党”联盟的时代产物，从政治层面推进了环境保护的深度和广度。

　　到了20世纪80年代，与生态社会主义运动相伴而生的生态马克思主义学派开始形成，在90年代迅速发展壮大。生态马克思主义把“生态社会主义”从实践运动层面提升到理论高度，进而把它作为该学派理论建构模式加以研究。这种“生态社会主义” 被视为是西方马克思主义对当代资本主义社会批判之后寻求的一种理想型社会模式。在一些当代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对资本主义社会诸多危机中选择生态危机进行理论批判并竭力挖掘、补充和修正马恩著作中的隐含的生态学思想时，汲取了马克思和恩格斯关于未来理想型社会模式的理论论述，并力图把生态和社会主义结合起来，由此产生的一种理想型社会模式理论。

　　作为一种理想型社会模式，“生态社会主义”的理论内涵是什么？生态马克思主义者给予的阐释是：“一种在生态上合理而敏感的社会，这种社会以对生产手段和对象、信息等等的民主控制为基础，并以高度的社会经济平等、和睦以及社会公正为特征。”在这个社会里，土地和劳动力被非商品化，而且交换价值从属于使用价值，抽象劳动从属于具体劳动，也就是说，生产是按照合理需要而不是利润来组织的。这恰恰是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生产目的的根本区别之所在，也是社会主义比资本主义在解决生态问题上显示出更为强大的生命力的体现。按照生态马克思主义的理解，马克思所预言的“社会主义”——这个“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本来就包含了生态学的思想，“生态社会主义”理论正是“在社会主义一般概念的基础上，把环境问题作为社会主义的重要支柱之一来强调的社会主义”，经典马克思主义对于生态社会主义犹如一剂“解毒药”，它“对消除将诸多可能导致断送生态社会主义事业的理论上的含混不清、自相矛盾、枯燥无味等毒素，是必不可少的”，是生态社会主义理想型社会模式创新的重要理论基础。

　　生态社会主义作为一种理想型社会模式，它的基本理论主张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在人与自然关系上，主张以保护人与自然界生态平衡为中心内容，重新思考人与自然的关系。虽然人在自然界中有其特殊地位，但人与自然本身互为一体，并在相互交往中走向统一，因此建构一种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新型关系是保护自然也是保护人类的必然选择。

　　第二，在经济管理模式上，主张建立一种不同于资本主义的新型经济发展模式。这种模式首先是以 “生态重建”对资本主义工业社会体系、尤其是对传统工业主义的思维定势（如重视物质价值、经济理性与经济增长、技术进步等）进行生态现代化的变革，重新按照生态可持续发展的标准对整个社会的生产、交换、分配和消费进行彻底的改造。由此建立一种计划与市场相结合的“混合型”的经济模式，通过市场机制建立环保政策呼吁法规体系，并且注重自然资源及其产品的生产和分配的全面正义，使得原来利润最大化的经济标准要服从于新的社会生态可持续发展标准。

　　第三，在政治制度建设上，主张建立一种既不同于资本主义的虚假官僚主义的民主政治制度，也不同于传统社会主义（如苏联）高度集权的政治制度。生态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应当在经济、政治和生态相互统一的基础上实行一种新型的工人管理为主导的民主政治体制，以维护社会公正和平等。这种政治制度的民主更多地是从“基层民主”出发，建立保护自然的“世界政府”，以“全球化思考，地方性行动”作为彻底解决全球化生态问题的根本政治主张。

　　第四，在文化内容选择上，主张建立一种遵从生态律令的新文化。这种新文化是一种整体主义的人道主义文化形态，它在内容选择上首先必然包含平等的基本原则，以此根除那些建立在歧视、剥削和分离主义基础上的病态的文化形态，并确立不同民族、不同种群以及人与自然之间必须接受求同尊异的文化差异事实，保证各种文化形态都有生存的生态空间。

　　今天，我们谈及的“生态社会主义”，主要是生态马克思主义在批判伦理生态主义和生态资本主义基础上提出的一种具有理想性的社会发展模式。从目前看，虽然生态社会主义还是一种理想，但是在建立一种旨在超越资本主义、彻底解决生态危机问题上，它为未来理想性的社会制度提供了美好的蓝图。在这一点上，生态社会主义对于今天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启示意义，值得我们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