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罗河困境:水量贫乏导致流域居民用水量短缺
更为直观的影响是,随着世界粮食价格的稳步上扬,粮食进口开始成为沉重的负担,这促使埃及重新诉诸自身。现在,埃及每年消费1800万吨小麦,虽然进口份额已经下降到50%左右,但它仍是世界上最大的小麦进口国。为此,国家每年需要支付的面包补贴高达20亿美元,超过60%的埃及家庭都要依赖于此。在2008年的粮食危机中,世界小麦价格翻番,埃及爆发骚乱。2011年初,谷物的价格再次升高50%,食品价格带来的压力被认为是埃及爆发革命的导火索。
作为一个缺水的农业大国,在埃及,种植什么样的作物是一个大问题。一些水资源和农业专家呼吁,埃及应该改变农业生产结构,减少大米、甘蔗、棉花等水消耗量大的农作物的种植面积:生产1公斤大米需要2000~5000升水;生产1吨糖要比种出1吨小麦用水多8倍。棉花是埃及的传统作物,但这种作物不但对水的要求更多,也会使得水的重新利用变得不太可能。但现状难以改变:约有100万埃及人从事棉花种植和生产工作,每年为国家带来的收入是12.5亿美元。
埃及农村人口的20%处于贫困状态。在尼罗河三角洲地区,贫困率可以达到35.4%。对于这些低收入农业人口来说,大米、甘蔗的生产成本低、收益高,水并不是他们考虑的首要问题。在80年代农业自由化以前,埃及的农业生产和贸易都由国家掌管。农业自由化以后,国家不再控制农作物价格。大米、甘蔗的种植面积扩大了许多。在2000年初,大米的年产量就比80年代以前翻了将近一倍,种植面积也扩大了50%。
埃及的选择
困扰尼罗河的问题不仅是人口增长,还有人口密度。开罗的人口在1947年时只有150万人,现在已经超过1100万人;尼罗河三角洲不但包含了全埃及60%的耕地,2.5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还居住着3500万人。
在杰克·申克看来:“很难想出还有什么地方人类与其周边的环境能够比这里更加紧密地契合在一起。顺着尼罗河往北,沿着一条古老的农道离开开罗,你会发现很难说清楚城市止于何处,而莲花般的三角洲又是始于哪里。满街都是红砖砌成的住宅楼,还有四通八达的道路,人们已经不可能再孤立地欣赏在葱郁的绿意掩映中的尼罗河支流了。牲畜在道路上安营扎寨,工人们露宿在田间,城市和乡村在这里彼此交融。”“曾几何时,文学家们对尼罗河三角洲的野生沼泽大加推崇。而今天,大都会与乡村之间清晰的界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城市的扩张以非法建筑的形式,在一点点不断地吞噬着耕地,这种现象在尼罗河三角洲满目皆是。尽管政府已经颁布了一系列立法,取缔了搭建非法建筑的行为,从而在理论上为农用耕地建起了一道保护屏障,但是,站在绵延不尽的麦田和稻田中举目四望,一望无际的田野常常被一群尚未完工的房屋硬生生地阻断。”
许多人都相信,三角洲正在消亡。由于阿斯旺大坝的拦截,青、白尼罗河带来的淤泥和沉淀物无法到达三角洲,再加上地中海环流把河口沉积的泥沙冲走,导致尼罗河三角洲的海岸线不断后退。海水开始侵袭农田。原本黝黑的土壤在最近几年变成灰色,轻易获得好收成的日子一去不返,农民不得不拿出他们收入的25%到80%用于购买化肥。
2.1%的人口增长率迫使农业部门提供更多的粮食,国家经济体需要提供更多的就业岗位,这都意味着埃及需要开发更多的土地资源。埃及人将眼光转向了沙漠。90年代末,伴随着埃塞俄比亚的强烈反对,埃及通过苏伊士运河地下的隧道把尼罗河水引入北西奈半岛。《华尔街日报》1997年报道说:“尼罗河水将灌溉位于北西奈半岛沙漠的60万英亩的田地。”
2000年后,埃及开始着手实施南河谷计划:政府决定从2000至2017年,在荒漠地区建立能够提供280万个就业岗位,为300万到630万人提供住宅的工业区、城镇,以及以游猎、公路汽车赛为卖点的数个旅游区。
托什卡项目是南河谷计划中的先行部分。这个项目在1997年就已经开工。政府承诺给移民带来迅速的繁荣,每个农民都能够免费获得4公顷土地和低廉贷款。私人企业在这里购买和租赁了大量土地。1998年,沙特王子以每公顷25埃及镑的低廉价格购买了5万公顷土地。埃及最大的8家私人企业之一的哈罗德农业发展公司也购入5万公顷,这些土地都计划用于种植稻谷和水果,出口到欧盟地区。
这些美好的前景都依赖于每日能抽取2500万立方米河水的穆巴拉克抽水站。这个世界上第二大抽水站的任务就是经过360公里的管道将纳赛尔湖储存的河水抽取到托什卡来。这里有2268平方公里的沙漠需要灌溉,涉及未来的18个城市。
“我们别无选择。尼罗河河谷和三角洲的人口已经过分稠密。”负责托什卡项目的阿尔夸奥西博士说,“事情就是这样:我们面临人口压力,而农田的数量又是确定的,我们只能在2017年时多开发340万公顷良田。”
现在,在尼罗河三角洲的边缘地带你能够看到这些新大陆的身影。开罗—亚历山大沙漠大道的巨型广告招牌背后是农业综合企业所拥有的田野,这些田野连绵数英里。而广告招牌上的豪华别墅和休闲住所是埃及上层中产阶级梦想的世外桃源。这些新大陆是整个国家的避难所。但所有这些雄心勃勃的规划都至少建立在一个基础之上:埃及使用550亿立方米尼罗河水的权利不会被改变。
来自上游的挑战
2005年,埃塞俄比亚总理梅里斯曾公开表示不满:“当埃及正在用尼罗河水将撒哈拉沙漠变成绿洲的时候,我们埃塞俄比亚,却被否决了使用尼罗河水养育自己的可能。以至于我们被迫每年都在为食物乞讨。”
1908年,丘吉尔站在白尼罗河源头维多利亚湖北岸看着这座大湖。后来他写下了他当时的想法:“这么大的力量就这样浪费了……这样一个控制非洲自然力量的杠杆没有把握住。”但实际上,从1898年占领埃及开始,英国陆续在苏丹、乌干达和肯尼亚建立殖民统治,这使得英国成为当时尼罗河流域的实际统治力量。原本在印度工作的许多英国工程师开始了对尼罗河的开发。开发的最主要目的是保证埃及的用水:这是保证苏伊士运河正常运转的基础条件,事关埃及经济和英国在埃及的投资。另外,英国也希望保证北部苏丹的棉花种植。1929年的首个尼罗河水资源协议是由英国设在开罗的高级委员会与埃及政府之间通过换文的形式确立的。协议规定,上游沿岸国家只要仍在英国的殖民统治之下,如未经许可,就不得在支流及近赤道的湖泊兴建任何会影响埃及水量的工程。除此以外,英国和其他殖民者签署的殖民边界条约都包含了关于尼罗河水资源分配的条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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