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资源的管理:中国的一个战略性问题

作者:弗朗克·加朗    文章来源:国防与集体安全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9-2-21
  几千年来,中国的文化与哲学十分贴近大自然,但自从中国开始了工业和城市发展,它与大自然这种亲密的关系就疏远了,从而对环境造成了不利的影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进入到全球化的体系,再加上中国的人口占世界总人口的1/5,这些因素导致了中国对能源、食品以及工业品的大量需求。我们不要搞错了,并不是西方专家危言耸听的文章或者过渡宣传专家们的发言才让中国人意识到这个问题。中国很早就采取措施应对以水资源匮乏以及水资源大规模污染为代表的经济和社会问题。除了介绍水资源总量和质量上的现状外,本文的目的之一就是要介绍中国政府当局推行的措施及其对区域地缘政治造成的影响。

  在吉林,100吨苯在一次事故中泄漏到松花江,400万居民因此断水一个多星期。但这个灾难性事件并不是中国所特有的,其它经济和工业快速增长的国家情况也一样。

  2005年10月25日,在河南举行的一次研讨会上,建设部副部长仇保兴就定下了基调,称这是“世界上最严重最紧急的水资源危机”。为了支持他的观点,水利部的一位总工程师称中国1/4的水资源都面临被污染的威胁,一半以上的城市都存在这个问题。事实上,约1/3的工业废弃物和2/3的家庭废弃物都是在没有经过初步处理的情况下被排放出去的,据环保部门称,在669个人口超过10万的城市中,只有40%的城市拥有废水处理站,而废水排放量每年增长5%,2003年达到460亿吨(46%为工业废水,54%为城市废水)。

  中国政府当局很清楚这种可怕的现状会影响到发展。于是,当局制定了行动方针。当局决定首先解决大城市的水净化问题。作为第十个五年规划的优先项目,废水处理率应该从2002年的18%增长到2010年的40%。为此中国市场对西方私营大企业的技术敞开了大门,其中苏伊士公司和维奥拉公司得益最多。这两家公司获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为使中国具有废水处理能力,中国的私营公司也被发动起来。在中国,政府更看重投资者甚于执行者,政府保证给予投资方大量的补贴。但这些污水净化计划的效率以及他们的良好愿望并没有消除中国沿海、内陆和位于长江以北的北方地区之间的不平衡状况,因为中国北方地区基本上没有进行这样的污水净化工作。此外,松花江水污染事件带来的直接后果证明了环境危机的存在。中国当局面对环境危机做出了反应,环境管理部门的领导被勒令立即辞职,中国政府展开了对沿河两岸的21000家化工厂的调查。其它国家的反应速度可能不会这么快。最终北京政府似乎认识到了人类威胁水资源的严重性。在2006年1月底温家宝总理主持的一次国务院会议上,政府决定起草新的条例,以加强水资源的管理和保护,并促进更加合理地使用水资源。

  但是,只重视水的质量似乎没有什么用,因为中国正面临着严重的水资源紧缺问题。

  中国占世界人口的21%,却只占有世界水资源的7%,而这些水资源的分配也不均衡,北方的人均占有量是南方的人均占有量的1/3。另外,在整个中国,可利用的水资源总量应该是减少了,证据就是与1950年相比,湖水面积减少了15%,而沼泽地减少了26%。据工程师刘宁称,更糟的是,包括黄河在内的90%以上的河流每年都有一段时间要干涸。

  当然,工业增长和人口激增对水资源匮乏负有责任,但其它因素也不容忽视。中国虽然是世界第四大经济强国,但其灌溉系统用水损失率达60%,而发达国家只有20%到30%。城市用水量的增加表现为水价的小幅调整,而为了更新基础设施,进行水管网络漏水的探测及修复工作,上调水价是必须的。

  为应对水资源匮乏这个问题,解决办法之一就是通过对公元七世纪建造的大运河进行大规模水利开发以增加水的供应量。现在中国要把赌注押在以南水北调为代表的巨大水利工程上面。南水北调工程全长1500多公里,目的是要把以严重枯水期著称的黄河与经常涨水的长江连接起来。为达到这个目的,需要建三个引水渠。第一条为东部引水渠,将南京附近的长江下游与北方的贸易港口天津南部连接起来。第二条为中部引水渠,这是一条完全由人工挖成的长达1432公里的河流,它将从2010年起成为北京和天津天然水的重要补充水源。第三条为西部引水渠,它是一个大胆的技术尝试:将170亿立方米长江水引到青藏高原并把这些水调到离它源头不远的黄河,这个工程全部在海拔4000米的高度完成。

  中国领导人执意进行水力资源的规划,其直接后果就是重申西藏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重要战略空间的地位。西藏占中国西部领土的40%,在2001年推出的西部大开发计划中占据着核心地位,而西北大开发正是希望充分利用该地区有利的资源,加强国家和国民经济的安全。西藏的水被看作是一种战略性资源,为了国家的利益应该对其加以保护和管理。为此目的,2006年初,西藏自治区通过了一个旨在保护国家水资源、在青藏高原上建立一道生态安全屏障的计划。该计划投资金额达107亿人民币,计划在2006年到2010年期间建设12个项目。西藏除了在国内具有战略地位外,它还是一场区域论战的焦点。西藏被看作是该地区的堡垒:它是印度半岛上的印度河和布拉马善特拉河的源头,泰国和缅甸的萨尔温江的源头以及印度尼西亚半岛的母亲河——湄公河的源头。如果将来南水北调工程中的西部引水渠或者生态安全屏障建成了,会对印度主要河流的流量产生什么影响呢?面对萨尔温江上建起的水电大坝,泰国也还能够无动于衷吗?同样,如果再次发生象松花江所经历过的生态灾难,会不会长期扰乱中俄关系呢?

  这些问题都是最高层次的问题,中国领导人在睦邻战略方面遇到了如何协调经济利益和外交关系达到一致的难题。事实上中国经济发展的速度使得中国政府当局被迫实行一种强权政治,这种政治建立在快速增加水资源供应(无论是从数量上还是从质量上讲)基础上并且促使中国政府采纳了一个野心勃勃的无可匹敌的政策:在与邻国共享的河流上搞水利规划。

  为避免国与国之间因分享水资源及保护水资源质量等问题而关系紧张,我们可能需要再一次呼吁采取实用主义的做法。为此中国政府的精英们应该认识到水资源问题在国际关系中的重要性,就像巴以冲突中错综复杂的关系所呈现的那样。这些精英们也必须在中国与邻国的关系还没有恶化之前,努力寻找一个进行对话的地方。这样说来,为什么上海合作组织不去审议这个议题呢?另外,战略合作伙伴关系应该为中国提供一些全面的多样化的方案来应对这种水资源紧张的情况,这种情况对于经济增长来说是一种灾难。在自然资源的管理方面,那些能够让中国从他们的经验和技术中获益的国家已经进入了这一领域。我们无须怀疑,那些掌握了经过验证的解决方案的国营企业肯定会抓住这些新的合作机会。以色列的公司在废水再利用、灌溉技术及海水淡化方面的能力是举世闻名的,它们肯定会抓住合作的机会。

  中国水资源问题的现状及其紧迫性,也让我们看到了法国水资源学院的美好前景,无论是在建议、工程还是在服务领域。水资源比以往更加重要,已经成为法国在中国开展外交工作的一个工具,并且还将为强化两国间的公-私合作做出更大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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