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霍华德·桑恩斯
译者：余淼
出版社： 河南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5-02-01

胡艳丽

1963年，一曲Blowin’in the wind《答案在风中飘》震醒了世人的耳膜，年仅21岁的美国唱作人鲍勃·迪伦以其经典12连问走进了人们的视线。他是谜一样的人物，拒绝被贴标签，不论是摇滚明星、抗议歌手、诗人等称号似乎都与他无关，他不停地在不同的音乐风格和写作风格之间流浪，适时隐居，又出其不意地酝酿排山倒海式的下一轮音乐狂潮。

被称为“三流歌手，二流吉他演奏家，一流作曲人，顶级诗人”的鲍勃·迪伦，不知是音乐成就了他的诗，令他的诗从人们的耳朵走向人们的内心，还是他的诗成就了他的音乐，人们因疯狂地迷恋他的诗而追捧他的音乐。或许这本就是一个跨界融合、相得益彰的过程。在双重的成就与成全中，他在今年秋天被诺贝尔文学奖的彩球砸中，却又拒绝领奖，又一次接受了来自全球的注目。

不论世界如何喧嚣，人们如何非议，都不能改变诺贝尔奖仍是截至目前全球最具影响力和公信力的奖项之一。诺贝尔文学奖如何看中这样一位跨界奇才，一位职业上更接近音乐人的诗人？纵观近些年诺贝尔文学奖的授奖情况，不难看出：表达人类最真实的声音，展现一个时代、一个社会的基本风貌，用文学的方式书写真实的历史，是所有获奖者的一个共通特点。

2015年，白俄罗斯记者、纪实文学作家斯维特拉娜·阿列克谢耶维奇获得当年诺贝尔文学奖。相比那些开创文学流派的大家而言，她的文字朴实无华，但她真实再现了切尔诺贝利核事件、阿富汗战争、苏联解体等历史大事件，将普通人的声音汇成了天地大声。她用最真实的文字对这个世界进行描述，让普通人成为历史的发声者、证明者，以实际行动彰显了记者书写“史记”的功力。

如果说拥有历史、哲学、人性高度的杰出文学作品是直抵历史内核的最好载体，那么阿列克谢耶维奇的纪实文学如此，迪伦的音乐诗歌亦如此，他们都承载了人心与人性。

鲍勃·迪伦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在传记文学作品《沿着公路直行——鲍勃·迪伦传》中，霍华德·桑恩斯以大量对鲍勃·迪伦的研究成果为基础进行写作，尽可能与鲍勃生活中每一个重要人物都建立了联系，并对其中的大部分人进行了新的专访，从而清晰地描绘出鲍勃人生的每一个方面，展现了一位才华横溢又特立独行的唱作人的心路及创作历程。

来读他的诗吧，在诗歌《暴雨将至》中，他用悲伤的森林、垂死的海洋、不断滴血的树枝、上千个没有舌头却仍在讲话的人一连串令人窒吸的魔幻景象，以最简短的语言书写了核战背后的黑暗启示录。自然环境因战争而蒙上灰色的背景，森林、海洋等本该生机勃勃的生命摇篮变成了悲伤、垂死的场域，这既是大自然对战争的控诉，也是战争给这个世界留下的心灵创伤。强大的语言张力，丰沛的个人情感，环环相扣的引喻，直击人心。

在《答案在风中飘》中，“人要多少次昂首，才能面对苍天？究竟要有几只耳朵，才能听见人民的哭喊？人要活多久，才能重获自由？”，这样的声音振聋发聩。他在上世纪60年代初连续20个月的时间里创造了大量被贴上“抗议”标签的作品，尽管他并非有意为之，但这段书写却从另一个侧面记录了美国那个年代一段真实历史，同时也生动地展现那个时代人们内心的彷徨、迷茫以及精神的反叛。

从传记中不难发现，迪伦的诗作有着较为空旷粗放的线条，饱满的个人性格以及略带蛮荒的生命气息。即便如此，这世上不缺乏优秀的诗人，更不乏优秀的作家，如果将迪伦放到广域的作家群中，他的诗并不能成为当代的巅峰之作。

笔者以为真正能够让这些作品深入人心，在世界范围内引起广泛关注的原因，音乐功不可没。如同排山倒海般的诗句，经由歌者的胸腔、鼻腔、口腔和心灵共鸣，喷薄而出，诗句中原始的力量便被激活了、爆发了，拥有了持久的生命力，诗人的灵魂在音乐中爆发，同时也激起了广泛的共鸣，让所有反叛现实，对现实生活怀有不满的人们找到了一个精神的宣泄口，音乐与诗的完美结合，让人们心甘情愿地将心灵归依。

“无论你在哪里，请集合起周围的人群，告诉他们潮水已经在涌动，很快就会把你们淹没，如果你的时间值得节省，那你最好开始游泳，否则你会石沉大海”，这是迪伦代表作《时代变了》中的诗句。我们是否可以预言，时代变了，曾经学院派的诺贝尔文学奖，正在致力于寻找民间最真实、最有生命力的声音，那些能够跨界整合，让文字迸发出强大生命力的作者，都有机会受到诺贝尔文学奖的垂青，不论你写的是小说、散文、剧作，亦不论你是作家、记者，亦或是一位音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