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化的海洋
海蝴蝶纷纷死去
在距离北极科考站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九座高30米的圆柱形支架，外面套着厚厚的透明塑胶膜，顶上是一层装满尖刺以防止海鸟停留的薄膜。
这是一套研究海洋酸化的装置。过去几个月中，来自挪威、丹麦、英国、法国、德国和中国的科学家，通过在不同的装置中溶解不同剂量的二氧化碳，测算二氧化碳对海洋生态系统的影响。
传统观念认为，人为活动排放的二氧化碳似乎只加速了气候变化的速度，带来更多的不确定性。于是，人类切身可以体会到的便是极端气候频率的增加。
在陆地上，肉眼可见或者可以感受到的主要是气温升高、冰川消融速度加快、干旱洪涝灾害的频率、强度增加。海平面的上升速度也超出了想象值，威胁到一些岛屿国家居民的生存。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人类还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大量的二氧化碳排放至大气并不一定会影响气候。因为，我们还有面积辽阔的海洋，海洋会像一个巨大的废气收容桶，将排放出来的过量二氧化碳吸收掉。
海洋的确在吸收二氧化碳。德国基尔（Kiel）大学海洋科学实验室的海洋生态学家伍夫（Ulf Riebesell）表示，每年所排放二氧化碳总量的四分之一被海洋“毫无怨言”地吸收，但存在误解的是，海洋并不是心甘情愿地吸收掉这些废气，里面发生的很多变化并不被肉眼所见。这些变化带来的影响，远非我们可以想象。
在北冰洋，生活着一种十分有趣的翼足类生物(pteropods)。它们通体透明、头部长着一对翅膀般的东西，和动画片里小飞象的大耳朵有点类似。
这种生物又被称为“海蝴蝶”(Sea Butterfly)，属于浮游生物，占据北冰洋食物链中非常重要的位置。可以说，通过食物链层层传递出去，上至北极熊，下至海洋里的鱼类，都依赖于这种小家伙的存在。
不过，伍夫教授和他的同事们的实验发现，往装置中注入二氧化碳之后，随着溶解在海水中的二氧化碳越多，这些浮游生物的活动能力反而降低，海蝴蝶纷纷死去。
在这些装置里生活的其他食物链底层的生物，例如软体动物、藻类等，也对二氧化碳的溶解作出了不同反应。研究中的11种珊瑚全部在二氧化碳浓度增加后活动能力下降，大部分的藻类和软体动物也不例外。
“二氧化碳过量溶解在海水中，对钙化生物起负面影响。”伍夫教授告诉我。
所谓钙化，是指生物形成保护层的能力。例如，贝壳类生物的外壳、珊瑚的骨骼等，都是通过生物本身，或者其他生物分泌出含钙物质（主要是碳酸钙）最后累积形成的。
但这种钙化正在遭到二氧化碳的破坏。当二氧化碳溶于水中，便会改变原本呈碱性的海水酸碱度，形成酸性的水体环境，降低碳酸钙的分泌能力，或者溶解掉原本的碳酸钙。
打个形象的比方，喝完碳酸饮料不刷牙的人，通常牙齿都不会太好，不仅容易松动，仔细看牙齿内侧还会出现细微的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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