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新华网10月10日报道)

    “双失”现象具体是指我国ＧＤＰ统计数据同时存在失真和失信的客观情况。失真是失信的前提因素和必要条件，失信是失真的直接反映和引致结果。

    ＧＤＰ（国内生产总值）产生于二次世界大战之后，逐渐被世界各国采用。我国ＧＤＰ核算始于１９８５年，至１９９３年开始正式使用一套新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ＧＤＰ成为其核心指标。随着我国经济快速发展，以及对外开放程度的日益提高，作为衡量所有常住单位在一定时期内生产活动的最终成果，ＧＤＰ已经成为各级政府制定经济金融政策的重要依据，并受到国内外社会的广泛关注。

    回顾二十余年来，经过我国各级统计部门和相关单位的努力，ＧＤＰ核算工作取得了骄人成绩。但与此同时，质疑我国ＧＤＰ真实与诚信的声音却此起彼伏，尤其是１９９８年的洪涝灾害和２００３年的非典疫情，我国ＧＤＰ规模与增速备受争议。而且，长期以来我国地方政府统计的ＧＤＰ与中央政府统计的ＧＤＰ之间存在差距的问题也未能根本解决。时下中央政府提出，在“十一五”期间单位ＧＤＰ能耗要下降２０％，在该目标要求下，地方与中央的ＧＤＰ数据差异是否会越发突出？以上情况表明，我国ＧＤＰ数据从某种程度上讲还存在本文所谓之“双失”现象。

    失真与失信：ＧＤＰ“双失”现象释疑

    “双失”现象具体是指我国ＧＤＰ统计数据同时存在失真和失信的客观情况。失真是失信的前提因素和必要条件，失信是失真的直接反映和引致结果。

    失真是指ＧＤＰ统计数据不能真实客观地反映我国一定时期社会经济活动成果，ＧＤＰ规模和增速或被高估或被低估。笔者认为ＧＤＰ失真的直接原因不外乎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统计数据不准确。例如自工业企业统计报表制度发生较大变化后，基层县（区）域统计口径由以前的隶属关系为乡及乡以上工业企业转变为国有及年销售收入５００万元以上的非国有工业企业，即规模以上工业企业，而其他大部分工业企业，即规模以下工业企业数据就没有统计数据来源，仅靠推算是不准确的。二是统计资料不全面。在统计实践中还存在缺漏或交叉统计现象，特别是第三产业领域较为明显，如信息咨询服务业、律师和会计师服务业、广告制作与代理业，以及居民房屋装修、出租业等都未作全面统计，统计资料存在缺漏的可能；又如交通运输行业中的个体运输资料，核算制度规定从乡企局及交管站取得，可实际统计中，这两处数据均有漏损和交叉部分，统计人员往往难以把握和取舍。三是统计口径不合理。我国早在“九五”计划中就明确提出要使经济增长方式由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但是传统的ＧＤＰ指标不仅没有扣除自然资产损失，还将其中过度开采的资源特别是不可再生资源统计在ＧＤＰ总量中，这种核算体系直接导致了我国资源高投入、高消费的粗放经济增长模式，集约经济难以实现。四是统计保障不到位。在基层领域这种情况尤为严重。在基层统计中，由于统计地位得不到有效提高、统计机构也频繁改革，致使统计经费和统计人员均得不到长期保障，从而一些行业数据无法做到细致调查，这无疑严重制约着统计数据质量的提高。

    失信是指官方ＧＤＰ统计数据由于诸多原因难以获得国内外权威机构和社会人士的广泛认可。失真是引致失信的直接原因，但失信现象还与以下因素有关：

    一是统计工作容易受到外界干扰。当统计工作涉及到局部利益和全局利益、短期利益和长期利益的矛盾时，统计工作质量容易受到地方和部门利益的影响。一方面，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国实行的是分级核算制，在这种体制下，由于地方官员的政绩考评与当地的ＧＤＰ情况挂钩，从而导致对ＧＤＰ数据进行直接或间接干预的现象时有发生。另一方面，专业部门进行统计往往从专业角度出发，带有专业偏见，这实际上也体现着专业部门的利益要求。二是统计技术隐含模糊，外界难以验证。笔者曾依据已有资料和统计方法对中国ＧＤＰ增长速度进行验证，尽管尝试多种可能的算法，但最终数值常常与官方公布结果存在差异。其中原因肯定是统计技术层面出现分歧所致，但在官方统计网站和印刷媒体上却难以看到对ＧＤＰ统计技术的详细注解。这主要与我国ＧＤＰ核算工作透明度不够有关，而且还存在统计数据公布不及时，分类粗糙、覆盖不完整等相关问题。三是统计法制意识淡薄，统计不作为甚至造假现象可谓不断。一些单位、个人甚至统计人员，由于统计法制意识缺乏，往往不能及时、准确、如实填报统计数据，数据源头出现问题，统计质量当然会遭到怀疑。

    科学的ＧＤＰ统计应做到“五要”

    提供真实、诚信的ＧＤＰ统计数据对我国政治经济社会的发展至关重要。从国内来讲，它是宏观管理部门制定经济社会发展战略、中长期规划、年度计划和各种宏观经济政策的重要依据之一，也是地方政府进行政绩考核，以及制定相关的污染治理、环境税、生态补偿等环境政策的主要参数；从国际来讲，人均ＧＤＰ是衡量各国贫富的一个首要尺度，也是许多国际组织成员国交纳会费、捐款以及在国际上享受优惠待遇的关键指标。所以，消除ＧＤＰ数据的“双失”现象，建立科学的ＧＤＰ统计将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为此，笔者认为应做到如下“五要”。

    第一，统计口径要合理。统计口径的合理界定是统计工作开展的重要一环，统计口径界定有误，统计数据必然“失真”。那么，作为衡量国民经济发展情况的最重要的指标，哪些经济活动应该计入ＧＤＰ，哪些经济活动不应该计入ＧＤＰ，将是一个值得深入探讨的问题。鉴于传统的ＧＤＰ缺陷及统计口径的不合理性，１９９５年世界银行正式提出“绿色ＧＤＰ”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的概念，并用它重新衡量各国扣除了自然资源的耗减和环境的降级所造成的损失之后的真实国民财富总量。绿色ＧＤＰ实质上是国民经济增长的净正效应，不仅有利于保护自然资源，尤其是不可再生资源，促进资源的可持续利用，而且有利于加快实现我国经济增长方式从粗放型向集约型转变的步伐，从而增进社会福利。可喜的是，今年９月７日，国家环保总局和国家统计局“联手”，历史性地向公众首次发布了《中国绿色ＧＤＰ核算报告２００４》，尽管此次核算还不能说是完整意义上的绿色ＧＤＰ核算，但是此举已充分表明了我国ＧＤＰ核算口径的发展方向。今后工作的重点应是完善和推广绿色ＧＤＰ核算制度，对扣除项进行深入评估和细化研究，并提出有建设性的统计操作意见。

    第二，统计方法要完善。近几年来我国统计调查方法的改革已经开始，从全面统计报表向以周期性普查为基础，以经常性抽样调查为主体，以必要的统计报表、重点调查、综合分析等为补充的方向转变。例如，目前粮食产量、价格调查、城乡住户调查、规模以下工业企业等统计领域采用了抽样调查方法。但是，在选用具体的统计调查方法时应对调查对象所属地区、所属行业、行业结构等情况有充分的认识，不主张搞一刀切。以服务业为例。由于各地经济发展水平和资源禀赋情况不同，服务业市场结构也有很大差别，对市场集中度较高的行业，适宜建立报表制度进行全面调查；而对市场集中度低的行业采用抽样调查更为科学。

    第三，统计技术要透明。笔者认为ＧＤＰ“失信”的关键症结在于统计技术透明度不够。统计技术是否透明是影响统计数据信任度高低的重要因素。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发展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这必然引起国内外对我国ＧＤＰ规模和发展速度的广泛关注。所以，国家统计局在统计技术层面必须透明，让国内外都知道中国的ＧＤＰ数据是如何计算出来的。如果透明度不够，必然引起各种各样的猜测，而持续的猜测容易导致国内外对我国官方ＧＤＰ数据的不信任。这种不信任可能使本来正确或基本正确的统计数据在国内外社会面前失去说服力，诚信度将受到极大挑战。

    第四，统计体制要独立。目前我国统计体制实行的是分级核算，即国家和地区各自核算本辖区范围内的数据。这种核算体制能够较好地调动地方统计工作的积极性，但是容易受到地方政府的干预。另外，政府综合统计和部门统计是平行的，彼此之间缺乏沟通协调。因此，我国统计工作质量容易受到地方和部门利益的影响，统计调查和统计报告的职权不能较好地履行，统计体制缺乏独立性。在这种情况下，地方ＧＤＰ数据和国家ＧＤＰ数据产生差异也就是必然现象了。为此，统计工作在体制的安排上一定要做到独立。目前，国家统计局已经认识到这一点，如开始上收地方ＧＤＰ数据发布权，实行地区联审制度，并计划实行ＧＤＰ下算一级制度等等。今后，加强官方统计部门的上下级垂直领导，以及完善各级部门统计的协调管理工作将是实现统计体制独立的重要路径。

    第五，统计执法要严格。我国ＧＤＰ数据统计产生“双失”现象，与全社会统计法制意识淡薄，敷衍了事，弄虚作假的作风有关。因此，加强统计法制建设，明确统计活动主体、对象和政府统计部门承担的义务和责任，以法律形式对统计工作加以规范化和制度化，从而建立起相互制约、相互监督的统计法制，乃当务之急。在加强统计法制建设的同时，更重要的是严格统计执法，这将是保证统计质量的关键所在。一旦发现有统计作假和不作为现象，必须依法行事，并在一定领域内进行通报，从而达到维护统计权威和加强统计法制宣传教育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