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生态文明：中国和平崛起的文明创新之路

　　自人类文明诞生以来，从野蛮走向文明的过程中始终伴随着战争。特别是近代以来的工业文明，西方发达国家轮流登上世界舞台称霸的过程，是一个伴随着战争的过程。进入21世纪以来，中国崛起成为当代世界发展中的一个重大事件，受到国际社会的关注。在关于中国崛起问题上，中国政府向世界作出了和平崛起的承诺。应该说，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的大国，这种负责任的承诺，对于当代人类文明走向和平共享的发展之路，是一个时代的福音。但是中国和平崛起的承诺，并没有得到发达国家的认同。相反，伴随而起的是“中国威胁论”的出现。为什么对中国和平崛起的认识形成如此大的差异？从认识根源上看，是基于两种不同的认识逻辑：一种是从工业文明演化逻辑来看，中国崛起自然会陷入中国威胁论的窠臼中。另一种是从正在兴起的生态文明角度看，中国和平崛起，并不是中国政府的外交辞令，而是人类文明史发展的必然。

　　15世纪依托工业文明崛起的西方，虽然为人类文明进步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西方式的工业文明是一种高代价、高能耗的为少数国家所独享的文明，其原因内生于工业经济模式本身。兴起于西方的工业经济模式包含了两个自身无法解决的矛盾：一是在以满足资本增值为原动力的市场经济模式中，存在着资本财富增值无限追求与有限市场的矛盾；二是以不可再生资源为基础的成本外化的工业经济模式，存在着经济增长与有限的不可再生资源和有限环境承载力的矛盾。由此，近代以来在大国崛起过程中引发了政治摩擦和战争。由于越是新崛起的国家，就越会形成对开拓新市场和新资源基地的强大需求，那么这种新增长的需求，就会对原有的格局形成冲击。当这种利益冲突在经济领域内无法调节时，战争就不可避免。如果从近代以来工业化文明演化的逻辑来看当代中国的崛起，并得出中国威胁论，一点也不奇怪。况且，中国的崛起，是在世界能源与环境危机已经处在临界点的情况下，一个两倍于西方发达国家人口的人口大国，要进入到工业化的行列，他们自然会感到恐慌。

　　但是，如果我们从正在兴起的生态文明角度看中国的崛起，就会发现和平崛起不仅是中国作为一个大国向世界负责任的承诺，而且是符合历史的必然，是能够实现的承诺。

　　首先，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化解资本增值对财富的无限追求与有限市场的矛盾提供了可能。资本增值与有限市场的矛盾，根源于在工业经济体系中被颠倒的生产与消费的关系。人类从事生产活动的目标绝不是为了满足资本增值，而是为了满足生活幸福最大化。但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中，这个关系颠倒为经济增长是为了满足资本增值的最大化。在一定范围内，资本增值所创造的财富与满足生活福利的提高是同步的。但超出一定范围之后，资本增值就会给人类幸福生活带来诸多负效应。如资本增值带来贫富两极分化、满足资本增值被捆绑的高消费或过度消费，导致能源消耗和环境污染不断增加等。要从根本上解决生产与消费的关系，就需要建立一种以约束资本的负作用为前提、以满足国民福利最大化为目标的新兴市场经济。而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就包含着这样的逻辑。尽管当代中国也面临着资本增值带来的诸多负作用，但只要中国坚持按照社会主义市场的本质要求走下去，就会找到对资本有约束的、使资本增值与国民幸福最大均衡的新兴市场经济。由于满足国民幸福最大化的市场经济，实现了从满足资本需求向满足人本需求的转型，也走出了满足资本无限增值导致对市场扩张的困境。况且，中国作为一个大国，完全可以依靠国内市场实现满足国民幸福的增长，可以走出中国崛起中对开拓国际市场的依赖。

　　其次，新能源革命为中国和平崛起提供了物质基础。由于传统化石能源是一种非均衡分布，工业化国家所在的欧洲，又恰恰不是资源丰富的地区，由此形成了首先崛起的工业化国家，必须通过大量低进口能源来满足经济增长的需求。正在开发的新能源同传统能源相比，是相对均衡分布的能源。可以说，有人的地方就有太阳能、风能等可再生能源。新能源不仅是均衡分布，而且最有效的利用是就地转化。所以，实现某种程度的自给自足，是未来新能源利用的新模式和新趋势。在新能源支持下的国家能源发展新模式，将是一个最大限度利用本地可再生能源、减少对外依靠的新模式。

　　在新能源发展上，中国具有发达国家不具备的两大优势：一是中国是世界上发展新能源压力最大和动力最大的国家。在能源和环境问题上，当代中国是世界上承受能源与环保压力最大的国家。这种压力恰恰是中国坚定发展新能源的倒逼动力。可以说，目前中国在新能源的投资上已经领先于世界。二是中国具有发展新能源的市场优势。目前中国60％以上的人仍生活在农村和小城镇，而农村与小城镇恰恰是新能源发展最具优势之地。目前在中国已经发展了一定规模的太阳能热水器、沼气、电动自行车等新能源产品，市场主要在中国农村和小城镇。由于中国未形成像美国那样对传统能源的严重依赖，所以不存在巨大的退出成本。总之，以新能源发展为基础的中国崛起，不仅不会形成对世界能源和环境的新威胁，相反，依靠新能源所创造的立足能源自给、低排放的新经济模式，还会为世界文明发展提供新的借鉴。

　　第三，中国五千年形成的追求天人和谐、社会和谐、天下和谐的传统文化，不仅是当代人类走向生态文明所需要的文化，而且也是世界和平与和谐发展所需要的文化。中国五千年文化是在农业文明发展的基础上形成的。农业经济是一种依赖天时地利资源的经济，在长期的农业经济发展中，形成了中国古代特有的道法自然、敬天崇地的天人统一观。将天地人统一的自然观运用到社会发展中，就形成了中国特有的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追求身心和谐、家庭和谐、国家和谐、天下和谐的社会发展观。正是这种按照天人伦理推延的社会发展思想，使中国古代文明成为农业文明时代最具有持续性的、一脉相承的文明。正是追求天下太平和谐发展的中国传统文化，使中国古代文明史的演化，形成了不同于近代以来西方工业文明发展的规律。近代以来西方世界每一个大国的崛起，都伴随着战争冲突，而中国古代每个朝代的兴起，给中国和世界带来的恰恰是太平盛世。在以中国为轴心的东亚地区，中国强大与发展的时期，也是这个地区各民族和平相处的时期。如在中国鼎盛发展的汉、唐时期，也是东亚地区各民族和平相处、经济繁荣与和平发展的最好时期。

　　依托生态文明崛起的中国，将创造一个满足世界大多数人共享的新文明模式。中国崛起给未来世界带来的不是威胁，而是和平的福音。中国走向生态文明，不仅是中国自身发展的需要，更是世界和平发展的需求。如何将党的十六大提出的生态文明建设，变成真正未来中国发展的新文明模式，是中国面临的新挑战、新机遇和新使命。

　　结语：

　　从2009年7月开设《生态经济笔谈》专栏以来的两年多时间中，围绕生态经济和生态文明共发表了40篇文章。从时代的高度认识与把握正在兴起的生态文明和生态经济，从文明模式和新经济模式创新中，探索中国未来发展之路，是笔者在该专栏重点阐述、并希望与大家切磋与研究的问题。感谢《中国经济时报》为笔者开设这个专栏，提供了发表观点的难得机会，感谢长期关注此专栏文章的读者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