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冰封中的监测数据
——记中国环境监测总站大气室高级工程师佟彦超和他的同事们
“我是黑龙江人，生长在松花江畔。得知中石油吉林石化公司双苯厂发生爆炸事故后，将沉重、思念、责任化作一种力量与期盼。12月9日，我欣然接到奔赴一线的命令。次日深夜12点，我和总站孙海林、罗海江及天津市支援松花江污染事件应急监测小组赶到了佳木斯市。
“子夜，边陲小城早已进入梦乡。我们风风火火闯进实验室，骤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监测总站魏山峰站长和李国刚副站长满眼血丝，还在和工作人员分析数据。我们当即接受了任务:在不同地点交换和共享每个时段的监测数据，及时上报总指挥；孙海林去富锦，罗海江留守佳木斯，我赴佳木斯下游40公里处的桦川县，各自负责断面数据汇总和上报，并保障采样和分析的质量。离开实验室，已经凌晨1点多了。
“11日上午，我乘车赶到桦川县环保局时，这个断面已检出硝基苯。实验室里弥漫着刺鼻的苯的味道。黑龙江省和河北省应急监测小组的同志正在紧张地研究污染团情况以及数据。我不及安顿，取出计算机，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出数据。要发送数据时，才发现桦川县环保局只有一部电话，待找到电话，将数据发给指挥部，太阳已偏西了。不等松口气，桦川断面硝基苯污染团浓度出现了峰值迹象，我马上赶回实验室继续整理数据。下午4点，桦川断面硝基苯的浓度达到了最大值。为了数据的准确性，我和分析人员商量即刻输入质控标准样品，在第一时间将数据上报到总指挥部，并安排做好准备分析下一个时段的样品。
“晚9点，又一个时段数据出来时，魏站长带领专家从佳木斯赶了40多公里到了桦川。为了通风，实验室内温度很低，样品要在半个多小时之后才能分析。正在大家担心专家们进了实验室也暖和不过身子时，魏站长却轻车熟路地把样品搂在了怀里……就这样，在冰天雪地之中，又一组数据出炉了！
“数据显示，桦川断面浓度逐渐下降，污染团高峰逶迤通过。魏站长一行又尾随着污染团高峰消失在寒风凛凛的夜色里。我将数据整理出传给在佳木斯和富锦的同事，拎着行李回到招待所。深夜12点了，我竟毫无睡意，肚子也跟着呱呱造起了反。这时我才察觉，今天还差着两顿饭！就这样，每天我和佳木斯、富锦的同事交换着各个时段的数据……
“随着总指挥部移师同江，罗海江转移到同江继续数据整理和上报工作，我也奉命到同江报到。我们都非常清楚，决战即将打响。
“抚远监测断面是松花江汇入黑龙江后流出国境的最后一个断面，监测数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根据总局制定的监测方案，18日凌晨开始，应急监测的决战打响了。同时，为了给建造抚远水道拦污坝工程指挥部提供快速准确的数据，我们还增加了坝前和坝后的监测断面。
“抚远的夜晚来得特别早，下午3点就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在抚远县环保局，我与黑龙江省、河南省和山东省应急监测小组的同志们一起讨论监测方案、数据上报程序以及数据保密措施，并编制采样和分析数据记录表。每一项细微的工作都不容许半点粗心，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从我们实验室得出的每一组数字，党和政府关注着，邻国政府和沿江两岸黑土地上的人民也关注着。”
“是啊，”记者感叹:“在特殊环境中，数字包容了政治、经济、文化，折射出善良与丑陋、正义与邪恶、科学与愚昧。”
佟工认同地点点头:“及时准确上报监测数据的前提，是必须采到合格的水样。我除完成室内工作外，还多次随采样队到监测断面采集水样。12月18日夜里，狂风裹着积雪，掀起一溜溜白烟。我的眉毛和500度的近视眼镜被呼出的热气粘成一体，冻得生疼的脸上挂着越积越厚的白霜。突然，我脚下一滑，在白毛风的动力下，径直向一个冰眼滑去。幸好我在冰雪里长大，惊恐中忙单腿跪下，膝盖死死抵住冰面以增加摩擦。然而风大冰滑，我的一只脚已经溜进了冰眼，模糊的镜片下涌动的江水近在咫尺！就在我脑袋里一片空白之际，几只大手几乎同时拽住了我的脖领和胳臂。等我镇静下来，已被拖到安全地带。我的眼睛湿润了，不是为自己后怕，而是为瞬间将我从死亡之穴拉回的那几只大手，那可是冒着危险伸出的手呀！同志们劝我回去。我强忍着泪水，示意大家尽快作业。大家又向采样点走去，脑海中唯一的意愿，是采到合格的水样。”
话到此，佟工的眼睛湿润了:“2005年的冬季，在祖国的东北，在被冰雪遮盖下的松花江、黑龙江、乌苏里江，一份份合格的水样就是这样采出的。
“那段时间，污染物从未检出到定性检出，从定量检出到峰值，每个时段都有左中右和混合样的数据要分析，都要在第一时间上报给指挥部。我夜班白班连轴转，每天睡眠不足3小时，几天下来双眼红肿、口舌生疮，20几天内体重下降了整整8斤。在上游的罗海江和孙海林同志也是一样，每天基本上24小时都在交换着数据。
“20多天战斗中，我们一共监控了佳木斯、桦川、富锦、同江、临江、八岔和抚远，以及拦污坝前和坝后等断面，累计上报数据1500个。在总站领导的指挥下，我和孙海林、罗海江等同志一起监控污染团的浓度变化，直到污染团离开我国境内，为松花江污染防控战役的胜利提供了第一时间的监测数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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