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中国生态道德教育理论奠基人陈寿朋教授

作者:王寅生    文章来源:《人物》杂志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6-12-14

 

  相约无沙的春天

  “沙尘暴天气日益狂虐,相约无沙的春天,是许多人的梦想。”

  ——陈寿朋

  陈寿朋教授作为全国人大代表,每年三月在北京开人代会,这时经常会有沙尘暴肆虐。别人常开玩笑说:是你们内蒙古的代表把内蒙的沙尘暴带到北京来了。

  陈寿朋教授自己也曾在多个场合讲过一个令人感慨不已的故事:一个韩国旅游团到内蒙古大草原旅游。回到北京后,旅游团成员投诉中方旅行社,说他们被骗了,说好去大草原,结果却被领到了大沙漠。

  这些玩笑和这个故事使他的心情如此沉重。是啊,内蒙的沙化问题太严重了,全区荒漠化土地面积已占总土地面积的60%以上,且每年还在以1000万亩的速度扩展,内蒙因荒漠化每年造成的经济损失就达180亿元。昔日美丽的草原正在消失!日益严重的土地沙化导致沙尘暴天气频繁发生,20世纪50年代发生沙尘暴5次,60年代发生8次,到90年代发生了220多次。而且规模越来越大,造成的危害也越来越大。1993年5月5日发生的那场罕见的特大沙尘暴,曾造成380多人伤亡,37.3万公顷面积的农作物受灾,12万头牲畜死亡或丢失。

  陈寿朋教授于1961年支持边疆教育来到内蒙古,在这个第二故乡生活了40多年,亲眼见证了美丽辽阔的内蒙草原的生态环境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恶化的。这一切使他心难安、情难抑,夜深人静时,有着浓郁人文情怀和丰富历史知识的他会对着书卷,悠然记起书中载记的那一幅幅历史画卷。内蒙草原,这个在悠久的历史长河中屹立不动的舞台,这个曾经由匈奴、鲜卑、突厥、回纥、契丹、女真和蒙古等北方游牧民族上演过无数有声有色的历史剧的舞台,这个“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诗一般的世界,真的要被日益扩张的沙漠吞噬掉,成为楼兰、罗布泊那样的死寂之地?

  他开始了思考,也开始了行动。于桑榆之年,陈寿朋教授走出书斋,走向了大漠。

  为了调查研究荒漠化和沙尘暴的发生发展情况,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他的足迹踏遍了内蒙的巴丹吉林、腾格里、乌兰布和、库布齐四大沙漠和毛乌素等几大沙地。有些风沙源头他已是几进几出。他与同行专家实地考察和测量有关数据,与当地群众和各级领导座谈,风餐露宿,艰辛备尝。一次车过苏尼特草原,正巧赶上沙尘暴,汽车白天开着大灯在沙尘暴中穿行,大风吹得汽车像醉汉一样摇摇晃晃;再看路边牧民的家,流沙已灌满庭院。

  广泛调查的结果使他对荒漠化和沙尘暴的危害和严重性有了更深切的认识,也有了更急迫的危机意识。他认为:我们本来拥有4亿公顷的草原,占了国土面积的41%,草原本该是面积最大的绿色生态保护屏障。然而实际情况却远非如此,草原退化、荒漠化日益严重可以说已经到了危急的关头。究其原因,人为破坏的因素是导致这种后果的重要原因之一。很长时期,一些地方政府和牧民只考虑如何向草原索取,丝毫不考虑草原的承受能力,以牺牲草原植被为代价,来开荒种粮食。“一年开草场,两年打点粮,三年五年变沙梁。” 这几句民谣形象地说出了一些人们对草原是怎样的急功近利和造成的恶果。如今在牧区,严重的后果已经凸显:牧民生活质量已经下降,“沙进人退”现象严重,许多地区的群众已失去了安身立命的基础,有的地方甚至出现了“生态难民”。严重的沙化和荒漠化,造成扬沙和沙尘暴天气频繁发生。仅2001年就发生扬沙和沙尘暴天气32次,其中14次起源于内蒙古境内,占沙尘暴总次数的44%。草原植被的破坏已经让人们开始饱尝破坏生态环境的苦果,甚至开始影响到国家的生态安全。大自然已开始向人类的过失行为进行报复了。

  为此,他在全国人大会议上大声疾呼:形势逼人,时不我待,环境生态建设任重道远。那种单纯追求经济效益的草原观必须纠正。他反复强调,草原是我国最大的生态屏障,我们向大草原要的首先是生态效益,其次才是经济效益,不能本末倒置。一旦内蒙古大草原被彻底破坏了,华北、华中、东北就再无安宁之日,风沙就会铺天盖地地刮过来,没有任何天然或人工的屏障能阻挡得住。他建议,政府要立即停止对草原的开发性利用,尽快退耕还草、退耕还牧;同时还要限制草原的载畜量;在农区和半农区禁牧,改放牧为舍饲;要教育农牧民将眼前增收和长远利益结合起来,通过科技创新,如畜牧“良种工程”等措施,促进养殖质量和经济效益的提高,实现草原畜牧业的良性循环。

  陈寿朋教授是儒雅的学者,也是一个长于行动的战士和社会活动家。

  2001年7月16日,由陈寿朋教授倡导,国际著名冰川学家、国家气象局局长秦大河,国家西部开发办公室副主任王志宝等共同发起的中国·内蒙古沙尘暴研究治理促进会宣告成立。该会以推广生态道德为理念,以加强自然环境保护教育,示范防沙治沙成果,引进国际非政府组织相关技术、资金、设备,加强蒙古高原沙尘暴研究治理工作为宗旨。陈寿朋教授出任该促进会主席。

  2001年8月31日,世界上第一部关于防沙治沙的法律——《中华人民共和国防沙治沙法》在九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三次会议上获得通过。这一法律是在陈寿朋教授等有识之士的大力呼吁和直接推动下出台的。作为来自内蒙的全国人大代表和全国人大教科文卫委员,陈寿朋教授为《防沙治沙法》的制定出台以及《中华人民共和国草原法》的修订付出了大量劳动,倾注了旁人难以想象的心血。

  2002年12月18日,随着中国·内蒙古沙尘暴研究治理促进会和蒙古国沙尘暴研究治理暨建设秀美山川联合会在联合声明上签字,由陈寿朋教授首倡并积极推动的沙尘暴研究治理的国际合作组织正式启动。这个区域性的非官方国际合作组织旨在以研究治理沙尘暴为纽带,联合沙尘暴起源国、波及国以及其他关注人类生态环境的国际非官方组织,通过互惠互利的方式,筹集沙尘暴研究治理的资金、技术和设备,组织专家制定治理方案并开展国家学术交流。

  为了研究推广防沙治沙的技术与经验,他领导内蒙古沙尘暴研究治理促进会在大兴安岭深处辟出了3000亩的示范林场,还在包头市、鄂尔多斯市等地设立了生态道德教育基地。

  为了树立人们防沙治沙的信心,他多次走进曾涌现出几位著名治沙英雄的毛乌素沙地,其中有一次的时间是正月初八,春节假期后的第一天。他不厌其烦地向人们讲述着这样一个发生在毛乌素沙地的真实故事,为的是告诉人们,肆虐的风沙在软弱的人面前是强硬的,但在坚强的人们面前是软弱的:

  在毛乌素沙地的腹地,有一个地方叫背景塘。1985年,一位叫殷玉珍的姑娘从陕西省靖边县远嫁到这里。

  这里寸草不生,只住着一户人家:她和她的丈夫白万祥。风沙来时,他们那半截埋在沙中的破旧小屋,在风吹沙打下摇摇晃晃,一夜风沙过后,小屋几乎被风沙埋没。清晨,小两口赶紧上房把沙子铲开。对年轻的殷玉珍来说,最难以忍受的还不是这种生活上的贫困和艰难,而是沙海中那无边的孤独。殷玉珍在她出嫁来到这里后的第40天时,才看见一个人从她家的周围经过。

  “宁肯种树治沙累死,也不能叫风沙欺负死!”为了生存,也为了排遣克服那难熬的孤独,她和丈夫开始在阒无人迹的沙海中种树种草。他们起早摸黑,与漫漫黄沙拼死搏斗,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无情的风沙将他们刚种下的树苗吞噬了,他们马上补种上,再吞噬,再补种。没有钱买树苗,他们就去为人打工,不要钱,只要树苗。18个冬去春来,他们用自己顽强的意志和生命伟力,让6万亩死寂的沙海披上了生命的绿装。

  讲这个故事究竟感动过多少人,陈寿朋教授记不得了。但它无时无刻不在感动着讲述者自己。这使他匆匆的脚步更难以停下,他和促进会有太多事情要做:

  ——开辟一块集经济、生态和社会效益为一体的治沙基地——内蒙古国际生态恢复示范区;

  ——协同国家林业局、气象局,与APEC组织合作,创办一个“APEC生态和发展论坛”;

  ——作为全国人大中国—欧洲议会友好小组成员,在紧张的出访行程中,他与德国、奥地利、法国的环境生态专家和华人企业家广泛接触,邀请他们到内蒙古访问,为内蒙古的生态建设谋求方案,吸引资金;

  ……

  尽管内蒙防沙治沙、保护草原生态环境的路还很艰难漫长,甚至还不断会有曲折反复,边治理边破坏的现象也时有发生,但陈寿朋教授还是看到了令人振奋令人鼓舞的进展。

  谈到内蒙各族人民这些年在防沙治沙、生态建设上的壮举,陈寿朋教授难掩自己的激动。他说,从1998年起,国家在内蒙古接连启动了六大生态建设工程,投资治理规模居全国之最;自治区政府坚持以生态建设作为最大的基础建设来抓,坚持抓退耕还林还草、防沙治沙等生态建设工作不放松;广大农牧民响应政府号召,正实现着从生态环境破坏者向保护者的角色转换;大批工商企业纷纷投资生态建设,全区工商企业用于治荒治沙建设项目的资金超过10亿元……内蒙,正在获得从生态重灾区到建设大区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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