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岳和“环保风暴”

作者:黄一琨    文章来源:市场报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5-8-1

  近日,美国《商业周刊》评出了本年度的25位“亚洲之星”,他们不仅包括金融界、管理界及创新界的社会精英,还有来自社会其他领域的成功人士。中国有6人入选,国家环保总局副局长潘岳位列其中。

  他出生于1960年,那个时代的革命气氛与英雄主义塑造了他的性格。他曾是一名新闻记者与最年轻的处级干部。1989至1993年这段时期,他是《中国青年报》的副总编辑,29岁在这份当时拥有重大影响力的官方报纸出任这样一个职位,必然地轰动一时。接下来的10年中,经济增长成为中国故事中重要的主题,在此期间,他担任过资产管理局的副局长,协助领导着世界最大规模的国有资产的再度利用。在中国成为世界工厂、日夜不停地生产各种产品时,他出任过国家质量监督局的副局长。还在2000年至2003年担任经济体制改革办公室副主任。他直言不讳的谈吐方式,他26岁时成为中国最年轻的处长、39岁时成为最年轻部级干部的经历,都被视作中国社会变革进程中一个饶有兴致的风向标。

  而现在,他所谈论的、令他忧心忡忡的则是中国日益恶化的生态环境。自从2003年2月,他开始担任国家环保总局的副局长,成为中国环境问题最有力的发言者。中国的经济增长奇迹仍在继续,同时一个越来越严峻的问题也日益浮现出来:中国的这种经济增长与社会变迁方式能够维持多久?“无需等到下一代,我们这一代人可能就会承受这些灾难。”潘岳强调说,“中国膨胀的人口和粗放型的经济增长方式,将使空气、水、土地、生物等环境要素遭破坏,自然灾害频发,资源支撑能力下降,使民族生存空间收缩。如果不迅速转变生产与生活方式,人类历史上突发性环境危机对经济、社会体系的最大摧毁,将可能出现在中国。”

  这样的声音已在媒体与公众的视野中不再新鲜,关键问题是,似乎没人真心地关注这些议题。惊心动魄的数字仍显得抽象,那些被污染环境的真实体验,也轻易地被忽略掉。在一个人们纷纷被短期利益俘虏的时候,讨论10年以后的事情,显得不合时宜。

  在《中国环境报》工作期间,潘岳曾经跟随国家环保总局组织的记者团去云南采访,他报道了云南烧山开荒、违规排污等严重污染环境的现象,引起了当地政府的过度反应,还找到了国家环保总局告状,情形犹如“在云南省政府大楼附近引发一场地震”。这场风波险些断送了潘岳短暂的记者生涯。

  在近20年后的2003年12月,潘岳带领检查组到山西、陕西、内蒙古交界地带现场查处当地环境违法行为。媒体记住了潘岳身披军大衣的形象,而这里也成了潘岳另一段难以忘怀的个人经历。在这个上万平方公里的“黑三角”上,密集着上百家小型煤矿和炼油厂,当地放养的羊全部变成了黑色。由于环境过于恶劣,调查期间,工作人员只能用矿泉水洗脸,上车吃干粮。国家环保总局关闭了“黑三角”的40多家企业,但是这个生态无人区的治理却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潘岳很清楚,环保部门的现状是:“责任大而权能少,口号响而投入少。”

  直至2004年12月,他开始接手环境评价工作。不久前,潘岳和环保总局开始了所谓的“环保风暴”。

  2005年1月18日,作为国家环保总局新闻发言人,潘岳向媒体通报了全国30个严重违反环境法律法规的建设项目名单,并责令立即停建,这其中包括了五大电力公司中的国电、华电、大唐三家,还有和环保总局同属部级单位的三峡总公司。

  “过去我们查案都是只抓小的,不仅老百姓不满意,领导也不满意。”1月25日,国家环保总局局长解振华在2005年全国环境保护工作会议上表示,“这次我们抓了30个大项目,社会反响非常好。”解振华透露说,环保总局的强硬立场也引起了国务院总理温家宝的关注和赞赏。

  与1月份叫停的大型电力项目相比,叫停的圆明园改造工程规模要小得多,却有着更为标志性的意义。在潘岳的视野中,圆明园工程的听证结果并不是最重要的,一场引人注目的听证会所表明的程序正义才是最主要的目的。“我就是要扭转目前这个局面,告诉大家游戏规则是什么。”

  在今年6月的北京财富论坛上,他公开表示中国不应该为“世界工厂”的称号而骄傲,中国需要的是“绿色崛起”。他警告说,如果保持目前的污染水平,到2020年,中国的GDP翻两番时,污染总量也会翻两番。

  “环保总局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这位引起公众注意的环保总局官员这样形容环保总局在过去重大工程争论中的处境。环保总局,以及1994年颁布施行的《环评法》似乎始终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环境法律法规的强制力有限,总是依赖于其他的执法部门。难,难,确实很难;理解,理解,确需理解。”一位地方环保局工作人员在网上给他们的“潘局”留言说。现在,环保总局越来越强硬的立场和强大的影响力引起世人关注,潘岳也就成了焦点人物。

  《市场报》 (2005年07月29日 第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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