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翔：我已无法停止护鸟的脚步

周海翔在给从盗猎者手中救下的幼鸟喂食。

　　周海翔这个名字，在沈阳环保领域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现在的他是沈阳理工大学生态环境研究室主任，除此之外，他的头衔还有鸟类研究专家等。自1987年开始拍鸟，到上世纪90年代末他却不再单纯拍鸟而开始护鸟，有时甚至怕惊扰珍稀禽类而不得不停拍。

　　而今，周海翔常年奔波在省内外各个保护区，在拍摄野生鸟类的同时，更多地进行护鸟行动。他认为，人与鸟的距离是衡量人类文明程度的标尺，保护鸟类就是保护我们自己。

　　从拍鸟到护鸟

　　周海翔拍摄的每张关于鸟的照片，背后都有一个故事。那张《双鹤报晓》是他最早拍的照片之一，画面上是两只鹤在晨曦中低声合鸣的和谐景象，这张照片曾获得全国高校摄影作品一等奖。他对记者说，如今他更喜欢另一张照片：在一大片滩涂上，两只成年丹顶鹤分别用翅膀庇护着它们身边的小鹤，一家四口正在觅食。“这是2000年以后在沈阳四道号拍的，丹顶鹤不在这里繁殖，这是秋天两只幼鸟首次在父母的帮助下完成第一次长途迁徙，因此取名《成长日记》。”周海翔觉得，如果说1987年的摄影作品还是从唯美角度去拍的，后来的作品就都是反映动物们的行为，都是有故事的。

　　“是什么原因让你由拍鸟转变为保护它们？而且这么坚持？”记者表示疑问。 “这要从我认识天鹅说起。 ”周海翔说，1996年，听说山东荣城有白天鹅，他便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会同几个朋友一起去拍摄。第一次看到天鹅时的感觉他至今记忆犹新：湖水映衬着蓝蓝的天，风不大，天鹅闲雅地游弋在湖面上，就像是盛开着的一朵朵白莲。 “刚开始他还拍照片，后来干脆就不拍了，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观察它们的行为，听它们的叫声。 ”那一刻周海翔觉得很幸福。

　　就在那些天，还发生了一件让周海翔终生难忘的事，他也因此开始了漫长的护鸟之路。在一个小渔村，夜幕刚刚降临，周海翔便撺掇几个朋友一起去海边听鸟叫。 “远处村庄不时传来狗的叫声，但更多的是天鹅的窃窃私语。”当他正醉心享受之时，仿佛听到有一只天鹅异样的叫声。大家都笑他发神经，房东大嫂也说他是走火入魔了。可第二天，大家发现在天鹅群的北边约百米处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因为是拍片，离得比较远，无法确定是什么东西。走近后发现，原来是只已经死去的天鹅。“当时，我平生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 ”周海翔坐在地上流泪了。他的流泪，不仅仅因为对天鹅的感情与日俱增，还有一种自责，就是头天晚上他分明听到了天鹅的呻吟，却没有去救它。他说：“从那一刻起，没有任何人能动摇我为保护我喜欢的生灵所做的努力。 ”

　　放心不下“白鹤三号”

　　周海翔常年奔波在省内外各个保护区，目前让他放心不下的还是那只“白鹤三号”，这是他和护鸟志愿者们今年救助的第三只白鹤。

　　他告诉记者，救助这只白鹤从最开始就很棘手。今年4月，家住法库县卧龙湖畔的老王看到有只白鹤总在他家螃蟹养殖场附近飞，便给周海翔打电话。放下电话，周海翔马上就从沈阳市内赶到了卧龙湖。原来，这只落单的白鹤脚上拖着个夹子，已经受伤。为了尽早为它治伤，只能把它“逮”住。大家采取“短暂时间让它过度疲劳”的办法，经过6次反复追逐，直至它飞不动，大家才捉到它，并即刻把它送到沈阳某宠物医院进行救治。经检查发现，白鹤受伤至少已有一周，两个脚趾的骨头已被夹断，伤口处明显发生了腐烂。

　　经过手术治疗，小鹤的伤势恢复得很快，但可能因为受了惊吓，它一直不太吃东西。 “我们把它可能吃的东西，如地瓜、山药豆等打碎后下导管辅助其进食，大概过了 1个月左右，慢慢再让它自主进食。 ”周海翔说。

　　5个月后，小白鹤的脚已经康复，能够正常行走。体重也由刚发现时的8斤半增到15斤，达到成鹤体重。为了让它能够在今秋的迁徙中“归队”，大家对它进行了各类野外生存训练。周海翔说，距离放飞，现在还差一步飞行训练，毕竟它在圈养的情况下生存了半年，能不能适应长途迁徙，大家心里都没底。加上由于今年水量过大，大部分区域被淹，沈阳地区的草 （草球茎是白鹤主要食物）的生长数量非常小，所以鹤群今年到这里都没呆多长时间，基本上当天就走了。这种情况下，“白鹤三号”根本没时间与种群进行适应。

　　考虑再三，大家决定把“白鹤三号”送到它的越冬地鄱阳湖，因为鹤群接下来要在那里生活4个月左右时间，这么长时间，有利于它与鹤群的融合及其自身野外生存能力的恢复。据了解，志愿者们已联系好送它“归队”的航空公司。

　　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

　　采访周海翔，总是被电话铃声打断他实在是太忙了：“明天还要去獾子洞。”今年，他去卧龙湖和獾子洞的次数多得数不清。

　　周海翔从1998年开始保护野生动物，当时只有几个要好的朋友跟他一起做。而今他们不仅成立了猛禽救助中心，又成立了护鸟志愿者群，志愿者队伍在一点点扩大，也在一点点成长，才半年时间，就被省环保部门评为优秀环保志愿者协会。周海翔说：“我们够不上协会，只是一群有共同爱好的人联合在一起保护动物而已，很高兴不是我一个人在战斗。”周海翔以前开的是轿车，如今因为经常要往野外跑，他换成了吉普。志愿者们经常为受伤或得病的小动物们免费医治并提供疗伤场所。尽管他们大部分人都不够专业，但是大家都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记者能够感受到他们对动物们由衷的热爱。

　　“今年法库有了第一届白鹤节，又申报了白鹤之乡，政府把民间保护的接力棒很好地接过去了。 ”周海翔很高兴。其实保护野生动物，需要民间环保组织和政府共同努力。

　　“你这样天天跑来跑去不累吗？”提到鸟儿，他总是滔滔不绝，眼里不时闪烁着光芒。而当记者抛出这样的问题时，他却顿了半天：“我已无法停止我（护鸟）的脚步……” 本报记者/王晓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