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强湿地，数十种候鸟从澳洲飞来

　　本报通讯员 许志伟 本报记者 叶蕾/文 许志伟/摄

　　每年的3月中旬至7月，数十种候鸟从温州永强海滨湿地起飞，飞往数千公里外遥远的北方。那里，是它们的家乡；9月，它们又带着新生的下一代，来到这儿，过一个温暖的冬天。

　　更多的候鸟，从南亚次大陆，甚至是澳大利亚起飞，越过海洋，越过大陆，飞往北部老家繁殖。在万里的飞行过程中，它们可能付出减轻三分之一体重，甚至生命的代价，而永强湿地因此成为它们北返途中相当重要的栖居地、中转站和食堂。在这里，你可以欣赏到卷羽鹈鹕、黑脸琵鹭、白腰勺鹬等众多珍贵鸟类。

　　卷羽鹈鹕，尊贵的过客

　　也许是亚洲东部仅存的小种群

　　一架空客320咆哮着在温州永强机场的跑道上升空，引擎的轰鸣声让正在几公里开外湿地湖泊里觅食的卷羽鹈鹕觉得不安。这些翼展近两米的大家伙开始笨拙而喧闹地助跑，呼呼生风的羽翼吓得成群的绿翅鸭四处乱窜，在经过20多米的扑腾后，它顺利起飞，并很快获得了理想的高度，海洋的上升气流使它的飞行变得轻松而惬意。

　　在飞越堤坝后，鹈鹕编队就马上降低了飞行高度，最后它们几乎整齐划一地放下了起落架——硕大的足蹼不但是它们漂浮于水面上时最好的划桨，同时也是最有效率的减速器。它们一降落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觅食，橘黄色的喉囊像一把巨大的汤匙，把海水和里面的生物统统舀进来，然后把海水滤出，剩下的就囫囵吞下。对于鱼类和虾来说，没有其他鸟类比鹈鹕更有侵略性了，它们没有丝毫艺术感和技术含量的猎食方式却非常奏效，它们很快就吃饱了，浮在海面上，打起了盹。

　　广袤的温州永强海滨湿地为长途跋涉而来的候鸟提供越冬地、中转站和食堂。浙江自然博物馆鸟类专家陈水华博士介绍，永强湿地是东亚鸟类沿海迁徙大通道上的重要中转站，这里的候鸟以水鸟为主，许多鸟甚至远从澳大利亚飞来。

　　这里拥有相对温暖的冬季和大片可供候鸟们隐蔽和觅食的芦苇荡、水塘、滩涂。潮汐会带来丰富的食物：沙蚕、甲壳纲动物、鱼类甚至水母。迁徙的候鸟在旅程中将消耗大量的能量，就像F1赛车必须中途进站加油一样，再强壮的候鸟也不可能一口气飞完全程，它们必须找一个提供中途补给的地方，休息、进食补充脂肪、等待落单的同伴。而有些家伙则选择了留下，在这个气候和食物都不用担心的地方越冬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李时珍的《本草纲目·禽——鹈鹕》中记载：“鹈鹕处处有之，水鸟也。”可见在明代，鹈鹕的数量还是很可观的。但是，目前属于全球性易危物种的卷羽鹈鹕在我国的数量已非常稀少，上世纪80年代，长江流域曾经有过卷羽鹈鹕的越冬记录，但由于生态环境的改变，它们被目击的次数越来越少。从2006年开始，浙江野鸟会的观鸟爱好者陆续在永强湿地发现了卷羽鹈鹕。

　　“气候变暖了，环境变优良了，所以它们选择在温州过冬。”据浙江野鸟会会员估计，在永强湿地过冬的卷羽鹈鹕，可能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卷羽鹈鹕在东亚的最大种群之一。

　　退潮后的滩涂

　　候鸟们储存脂肪的“蛋糕”

　　对于滩涂里的沙蚕来说，迁徙的候鸟是个不折不扣的梦魇。尤其是像白腰勺鹬这样的家伙，它们略带弯曲，几乎占一半体长的喙，灵巧得像我们使用的筷子。可以毫不费力地把沙蚕从藏身的泥洞里拽出来。当然，也可以用来打开贻贝，甚至除去招潮蟹的大螯。退潮后的滩涂像一个多层的结婚蛋糕，弹涂鱼和招潮蟹是最上面那层的水果，沙蚕和贻贝躲藏在中间，海蚯蚓则要多花一些时间来对付，但白腰勺鹬总有办法把这些滑腻腻的软体动物从底层的淤泥里弄出来，大快朵颐。

　　除了等待退潮和短时间的睡眠，它们几乎一刻不停地进食，长途跋涉的旅程消耗了它们身上大多数的脂肪。鸟类迁徙的消耗，几乎完全依赖体内以脂肪形式积累下的能量。它们在迁徙之前就拼命进食，增加体重，为长途飞行做好准备。

　　白腰勺鹬的运气不错，气温适宜，食物充沛的温州永强湿地是能让它们打高分的越冬场所。在耐心等待北方的繁殖地转暖之前，最大限度地储存脂肪。

　　集群式飞行

　　以纤弱的集体智慧对抗杀戮

　　白腹鹞知道一年中最好的季节到了，它们在金黄色的草荡上空逆风而翔，伺机出击。这个季节会带来丰富的猎物，猎食者将清理那些体弱、疾病、受伤的候鸟。从另一个角度看，这样的结果也是积极的，候鸟将始终得以维持一个健康而强壮的种群，并将这些优秀的基因遗传给下一代。无论在飞行速度和力量上，纤小的黑腹滨鹬都不是白腹鹞这样顶级的空中猎食者的对手。它们惟一的防卫就是数量和集体智慧。

　　它们没有领袖，没有哪一只会刻意想要带路，但2000多只黑腹滨鹬组成的集群依然秩序井然，甚至连进食的动作都几乎同步。当白腹鹞出现在附近时，有猎食者靠近的消息会在最短的时间里传播开去。几乎在同时，白腹鹞发起了攻击，但要在几千只几乎一模一样的猎物中锁定一个目标委实不易。黑腹滨鹬以大集群的方式在空中掀起“鸟浪”，它们一起俯冲，一起转身，保持着完全没有规律却浑然一体的规避动作。白腹鹞一定被这样的场面弄得晕头转向，它一头扎了进去，就像大白鲨闯进了一个巨大的沙丁鱼罐头里，张大了嘴巴却一无所获。滨鹬们在获得足够的安全距离后，就又整齐地飞落到滩涂上继续埋头大吃，留下困惑不已的猎食者在树枝上大口地喘气。

　　七月的湿地

　　等待秋季的热闹

　　就像季风一定会到来一样，3月中旬，当永强湿地里金黄色的芦苇荡开始抽出嫩绿的新叶时，迁徙的鸟会准时开始它们的返程，湿润的空气、逐渐升高的温度都会提醒它们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视线所及，十多只卷羽鹈鹕在蒸腾作用产生的上升气流中越飞越高，它们几乎不用扇动翅膀就飞过了沿海大堤，不同的是，这次它们将不再降落，向着同一个方向飞去的还有红喉潜鸟、黑嘴鸥、白额雁、白琵鹭、凤头潜鸭……

　　而永强湿地却依然不会寂寞，这里将继续成为白鹭或某些鸥类等留鸟的伊甸园，可以确定的是，秋季，飞来这里的客人会更多，当年新生的雏鸟将随着父母第一次回到越冬的佳地。

　　七月的温州永强湿地，开始逐渐恢复宁静，水草、鱼类开始休养生息，准备迎接秋季下一次的热闹。

　　善于“张网捕鱼”的鸟

　　卷羽鹈鹕

　　卷羽鹈鹕是一种大型水鸟，其外貌粗胖肥大，与那些体态矫健、色彩艳丽的鸟类相比，实在算不上美丽，姿态也有欠高雅，甚至显得很笨拙，看上去滑稽可笑，却仍然以其独特的魅力，受到人们的赞叹。最引人注目的是从头部延伸出来的一张铅灰色的扁平大嘴，长度可达400毫米左右，下颌上则挂着一张与嘴峰同样长的、像渔网一样的淡黄色大型皮囊。平时皮囊收缩着，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而盛满食物的时候就鼓胀起来，甚至比它胃里装的还要多，足够它吃上一个星期。

　　卷羽鹈鹕腿较短，两只粗壮而有力的蓝灰色大脚也很有趣，四趾之间都由宽长的脚蹼联结着，向前伸出时，略微有点像人的脚，所以在我国的一些古书中就将它画成了鸟身人腿的模样。

　　在我国境内，新疆、浙江等东南沿海及其岛屿是它的主要越冬地。属于全球性易危动物，已被列入国际鸟类保护委员会世界濒危鸟类红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