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梅花鹿迎来“迁徙”之路

　　一大群四川野生梅花鹿将在人为干涉下，从若尔盖“老家”搬到九寨沟“新家”入住

　　“明年开春就开始做调查，看看我们这边到底有多少梅花鹿。”2011年12月20日，九寨沟县林业局野保股股长田长彦的语气里透露出掩不住的急迫。得知将从若尔盖县引进来数十只梅花鹿，九寨沟人在这个冬天感到异常兴奋。

　　就在去年12月14日，省林业厅和省环保厅联合发布了《四川省生物多样性保护战略与行动计划（2011-2020年）》，其中提出的“四川梅花鹿重新引入工程”一时引起各方关注。记者就此采访了相关专家、保护区和林业部门。

　　本报记者 刘云云

　　四川梅花鹿现状如何？

　　自然生态＋人文环境，“神鹿”种群扩大

　　目前四川梅花鹿的数量在900—1000只之间，除与我省交界的甘肃有一小部分外，其余大部分都在若尔盖地区。

　　每天早上六点多，59岁的阿旺就会起床，先到山上去遛一圈，看看他的“老朋友”，这是他十几年来的工作之一，“冬天是它们下山比较集中的时候，有时候能看到五六十只，多的时候一百多只都有。”

　　阿旺是位于若尔盖县的铁布梅花鹿自然保护区主任，他的“老朋友”就是四川梅花鹿，现在保护区内已经有近千只的规模了。

　　1964年，省中药研究所的科研人员在川西北调查药用动物资源时，意外地在铁布腊子沟获得了5具野生梅花鹿标本。这一发现，引起了动物学界普遍关注，随后动物学界将之命名为“四川梅花鹿”，作为梅花鹿物种的一个新亚种。

　　在梅花鹿的家族中，四川梅花鹿显得有点特殊。“体形很大，尾巴短后足长，全身上下白色的斑纹又密又小，脊背两侧各有一行白色斑点，”阿旺介绍说，“从其外形来看，四川梅花鹿区别于台湾亚种、东北亚种和南方亚种。”

　　四川梅花鹿大多生活在海拔2500米3800米的森林、灌丛林间和林缘草地。白天，它们隐藏于树林或灌丛中休息，在清晨和夜晚则会来到开阔的灌丛草坡上采食。

　　现在西华师大任教的郭延蜀在1999年的发现曾轰动一时。经过野外13年的观察和研究，郭延蜀1999年在若尔盖县的铁布、巴西和九寨沟县的白河等地，发现了野生梅花鹿850余只，创下了当时世界上发现的最大野生梅花鹿种群的 “记录”。这一发现，改变了动物学界多年来一直流行的一个观点：野生梅花鹿主要分布在中国东北和江南地区。据郭延蜀分析，四川野生梅花鹿之所以能存活下来，是因为其栖息地为高原与高山峡谷的过渡地貌，山地温带气候，森林与灌木丛、草甸相互结合的植被，提供了优越的生存环境。

　　除了自然生态以外，阿旺告诉记者，保护区周围的群众都将梅花鹿视为“神鹿”，严禁猎杀。省野生动物资源调查保护管理站站长杨旭煜介绍，目前四川梅花鹿的数量在900—1000只之间，除与我省交界的甘肃有一小部分外，其余大部分都在若尔盖地区。

　　为什么要迁徙到九寨沟？

　　疾病防控＋种群扩展，梅花鹿需要“新家”

　　如果都集中在若尔盖一个区域的话，倘若有一种病毒或病菌产生，对四川梅花鹿整个物种是不利的。

　　田长彦和他的同事们已经开始在为2012年春天的野外调查做准备。近两三年来，陆续有群众向他们反映，在白河乡、安乐乡等地看到了四川梅花鹿的身影，“我们先要掌握现有的梅花鹿资源情况，然后才能决定从若尔盖引来的该放到什么地点。”

　　九寨沟曾经是梅花鹿的自然栖息地之一，现在的环境适宜梅花鹿栖息。省林业厅相关负责人介绍，该项引入工程计划是从若尔盖县的铁布乡捕捉40只四川梅花鹿，按照4：1的雌雄比例，释放到九寨沟国家森林公园，以后形成200只的基础种群，理论上该公园可维持一个700只到1000只四川梅花鹿种群的生存。

　　“基础种群形成后，接下来就是再从中释放种群到森林公园内其他预选释放地，分别形成100至300只的基础种群。”该负责人说，形成多个基础种群后，再向周边区域的自由扩展就有了可能性。

　　十几年前，杨旭煜去铁布看梅花鹿，要提前一天过去，翌日很早起来，爬上山，等天亮后才能看到林间跃动的火红身影。而现在，正像阿旺讲述的那样，要在铁布寻觅梅花鹿的“芳踪”已经不困难了。

　　但种群数量的持续增长，也必然会带来一些问题。“如果都集中在若尔盖一个区域的话，倘若有一种病毒或病菌产生，对四川梅花鹿整个物种是不利的。”杨旭煜以大熊猫为例，“像大熊猫，现在也是放在不同的区域，这是为了物种的安全所考虑。”

　　杨旭煜介绍说，在四川梅花鹿数量稳定增长的情况下，扩大其栖息地的范围，尽快形成新的种群很必要，“所以引入到九寨沟，对四川梅花鹿形成新种群、实现不同区域的分群来讲，是有利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令人关注的原因。当了保护区十几年的主任，阿旺也时常听到周边村民向他“抱怨”，“青稞、大豆等庄稼刚刚种下去，鹿就挖出来吃了，有些庄稼刚冒出头又被啃了。”但因为从1965年开始，铁布梅花鹿自然保护区就升级为省级保护区，后来四川梅花鹿又成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所以老百姓有时候也很矛盾，一方面很爱它们，一方面又心疼庄稼。”

　　“迁徙”工程进展如何？

　　“老家”不舍＋“新家”期待，迁徙将尽快启动

　　等国家林业局批准和落实资金后，我省将尽快启动这一工程。

　　若尔盖县林业局野保股股长熊远清说，从县里做监测的四五年来看，四川梅花鹿的种群数量一直比较稳定，这得益于若尔盖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和老百姓自觉保护的观念，“迁入到九寨沟，实行异地保护，对物种的长期发展是有好处的。”

　　熊远清说：“村民们和梅花鹿有着非常深厚的感情，对我们来说，要过的第一关就是要说服老百姓，让他们明白这是为了梅花鹿能够更好地生存和扩大种群。”

　　阿旺也告诉记者，最近有一些村民担忧，“如果把梅花鹿送到九寨沟去，以后大家都去那边看了，我们这边来旅游的人会不会少了？”

　　但对阿旺来说，眼前让他感到头疼的事情还不止这一桩。自然保护区是挂靠在林业站下面，而这个林业站负责5个乡的林业工作，而他们站里总共只有十来个人，“我们的设备和经费都很紧张，这么多数量的梅花鹿，我们都是挤出人员、挤出经费来对其进行保护。”

　　“我们有监测设备，但只是三四十块钱一个的望远镜，没有电脑，也无法在山上安装监测仪器。”阿旺不得不和小伙子们一起，早上六点多就跑到山上去看一圈，下午五六点钟再上去一趟。

　　对九寨沟来说，要做的工作也不少。“应该是先圈养，再放到野外去的模式比较理想，”杨旭煜介绍说，九寨沟方面要先修建起相应的设施来，在疾病防控上要配备相应人员和设备，“逐步的从圈养放归到野外去，到野外后，还要有相应的监测系统。”

　　从地图上来看，铁布自然保护区位于若尔盖东北边缘，山高谷深，森林植被茂盛，山系发达，河流众多，是野生动物的天然乐园，而九寨沟国家森林公园是现今为数不多的未遭受人为破坏的高山原始林区。从铁布迁徙到九寨沟，四川梅花鹿的自然生存环境或许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

　　2007年我省就向国家林业局上报了《四川梅花鹿引入保护工程可行性研究报告》和《四川梅花鹿重引入保护工程项目建议书》，“等国家林业局批准和落实资金后，将尽快启动这一工程。”

　　四川梅花鹿的“迁徙”之路走向如何？本报将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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