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终结者

　　加拉帕戈斯群岛的插曲使世人对乔治的关注更上一个台阶，但多数是敌意的，他越来越不信任媒体和政府当局，这一点使他与下一个合作伙伴尤为合拍。那人名叫亚力山大·施普曼，是德国商人，自称“自由思想家”。施普曼认为，人类活动促使气候变化的概念是一场骗局。当我在瑞士找到施普曼，他先问我对世界新秩序有何看法。我问他此话怎讲？“偷窃者和技术统治论者领先，民主完蛋，联合国主导世界。事实就是这样，这就是宇宙的规划。”

　　我问施普曼，鉴于他的观点，为什么想为缓解全球变暖的计划提供基金。“我正在利用这套系统从内部瓦解该计划，”他说。施普曼解释说，他想组建一个由十艘船组成的船队，全年不断向海洋倾倒铁屑，产生成千上亿的碳信用额度，将其投入市场，把碳补偿价格“砸下去”。这是乔治在董事会上提的计划？“哦，他喜欢这个计划，”施普曼笑着说，“因为我们将从中大赚几十亿美元！”

　　但事实并非如此。2010年7月，世界上最大的碳交易所—芝加哥碳交易所宣布，将现有员工裁减一半。即使没有施普曼的帮助，碳价格也一落千丈，几枚硬币就能买到碳信用额度，而在以前，这一价格曾最高升至七美元以上。到2010年年底，交易所干脆停止了碳交易。施普曼失去兴趣，决定改行。乔治又必须自力更生，不过这一次他又撞上大运了。

　　成功施肥

　　好运于2010年降临，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弗雷泽河上，出现了近一个世纪以来最大的红鲑鱼洄游群。几十年的鱼群数量下降，促成了这次激增；前一年的鲑鱼洄游量已低至170万尾。但在2010，估计有3400万尾鲑鱼将游回内陆产卵，好运让科学家困惑不解，他们一直讨论个中原因。一派学者认为，它与2008年阿拉斯加阿留申群岛一座长期休眠火山的喷发有关。根据这一理论，火山喷发释放出含有富含铁元素的漂浮物，孕育了大量浮游生物。这个观点引起了乔治的注意。

　　甚至在2010年之前，乔治已经与老马塞特镇上的海达印第安人有了接触，这是一座贫穷的小镇，居民人数750人，坐落在夏洛特皇后群岛北端的海岸。小镇代表名叫约翰·迪士尼，是英国后裔，现任该镇经济发展办公室主任。乔治和迪士尼都认为，海洋施肥有可能通过渔业和碳信用两条途径使老马塞特镇走向富裕。2010年9月，迪士尼和乔治建立了实体公司，名为海达鲑鱼恢复公司。海洋探险需要投资250万美元。尽管碳市场状况惨淡，但该公司预计，第一年能够赚回多达3500万美元，投资回报率将近1300%。

　　2011年3月，迪士尼针对投资铁肥召开了三次公开会议，并组织了一场全村范围的投票。最后，111名部落成员投票赞成，57人反对。迪士尼代表老马塞特镇，用部落信托和村里的储备基金做担保，获得250万美元贷款

　　因为老马塞特镇上的海达人相对于加拿大其他地区而言，有一定政治独立权，因此，满载铁屑的“海洋珍珠号”挂着老马塞特村议会的旗，从而避免了来自加拿大政府官员的干扰，成功完成了向海洋施铁肥的任务。

　　突击搜查

　　《卫报》对乔治的行动进行报道后，争论甚嚣尘上，几近失控。2013年3月27日，来自加拿大政府的环保部门的特工海达鲑鱼恢复公司温哥华办事处进行了一次突击搜查。他们把乔治和几位员工赶进地下室的一个小房间。在接下来的22小时内，警察给每个人录了口供，并搜查了他们的电脑，以寻找证据。

　　最近见到乔治是在温哥华的一次会议上，他跟英属哥伦比亚大学教育学系博士研究生珍妮·亚琛在一起。她告诉我，记者、科学家、环保团体、加拿大政府，甚至联合国都联合起来中伤乔治的人格。但是她说，罗斯·乔治还不是主要目标。为了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得去拜访一下老马塞特镇的海达人。

　　老马塞特镇坐落在一条狭窄的海岸小路上，游人罕至，开车一两分钟就可以逛遍整个小镇。我在海达玫瑰咖啡店找到了村里的镇长肯·瑞。“如果你想知道罗斯·乔治的故事，我帮不了你，”他说，“那不是我们关心的事。”瑞更喜欢谈论老马塞特镇镇长的工作。他告诉我，20世纪90年代，政府开始禁止海达渔民到盛产鲑鱼区的海域捕捞，此后村子陷入贫困，失业率居高不下。铁肥项目只是老马塞特人正在进行的几个项目中的一个，其他项目包括一家钓鱼旅馆和一家伐木公司。

　　我问瑞是否后悔支持了“海洋珍珠号”的探险。“如果我知道会是这种结局，我肯定会重新评估，”他说，但又补充道，媒体始终在“恶毒攻击”，他支持老马塞特镇的决定，愿意与乔治合作。“罗斯真的在乎环境保护，否则我就不会跟他一起干。”

　　瑞的话在我的耳边回响，因为在我们许多次时断时续的互动中，我也一直被乔治的勤勉和坚定深深打动。显而易见，乔治在寻求解决能源和环境污染的方法，这一点从未动摇。不过，当我和大学的科学家们交流时，他们都怀疑乔治的观点是否具有说服力。

　　鱼回来了

　　在加拿大环境局突袭海达鲑鱼恢复公司温哥华总部之后，该公司向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最高法院提交上诉，要求加拿大政府放弃调查，但被否决。同时，他们还在筹备第二轮铁肥项目。但接着在2013年5月23日，该公司发表了一篇新闻稿，宣布乔治被解职，即刻生效。老马塞特镇的领导人希望将公司经营范围局限于北太平洋，而乔治设想的是全球运作。今年1月，乔治向不列颠哥伦比亚省最高法院提交申请，他说自己拥有48%的公司股权，却被从企业赶出去了。打官司期间，另一项不为人注意的统计数据显示：2013年，加拿大境内和阿拉斯加河流的鲑鱼数量已突破2亿尾。当然，如果从此阻止将更多的铁肥倒入海洋，我们便不可能了解乔治的实验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如果确有作用的话)，大多数科学家和国家则宁愿保持现状。联合国发布了一份言辞相当含糊的决议，“除了合法的科学研究，海洋施肥活动应被禁止。”单单依靠一国政府或一个贫困村庄的支持，怎能保护世界不受气候工程师所做试验的影响？

　　今天，乔治已成为一名舞台表演者。他和几个朋友举办了名为《4000万条鲑鱼不会错》的音乐舞台剧巡回演出。节目包括一支摇滚乐队和罗斯·乔治演讲。“有人问我那些因摄食浮游生物而兴旺起来的鱼是不是我的，”他告诉观众，“我告诉他们，"哦，似乎是的，除了它们，没有什么能改变世界。"乔治在演艺界的工作将是短暂的，随着另一位靠不住的赞助人浮出水面，重组团队、返回公海的日子翘首可待。他在网站上提示说：“仅需要一个村庄的支持，就能把鱼带回来。”

　　原载：www.psmag.com　编译：斯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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