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风树：奇迹般的生物燃料？

　　一直以来，矮小的麻风树一直被认为是具有无限潜力的奇迹般的生物燃料而被广受宣传。但是，麻风树的广泛种植是否可行？它的广泛种植会不会直接侵占发展中国家急需的粮食作物的领地？

　　《耶鲁360度环境观察》（Yale Environment 360）日前刊载的一篇文章对此进行了探讨。文章指出，围绕麻风树种子的大肆宣传于2000年中期真正开始。典型的文章报道是这样的：这种具有轻微毒性、椭圆形种子的耐寒灌木，是生物燃料近乎奇迹的来源。因为麻风树可以生长在干旱、贫瘠的土地。栽培它可以避免逐渐取代玉米、大豆等粮食作物。也就是说它不具备所谓的第一代生物燃料的主要缺点。围绕麻风树的喋喋不休的宣传称，全世界对燃料的渴求可以得到满足，因为能源收获来自荒地，而并非良田。

　　麻风树土生土长在中美洲，在热带和亚热带具有良好适应性。从拉丁美洲、非洲到亚洲，对于这些最为贫穷和拥有大量炎热、干旱土地的地区来说，麻风树似乎是一个特别的恩惠。麻风树从大气中吸收的二氧化碳可能超过其所释放的二氧化碳，不仅如此，这种奇迹般的树种也可以稳定和恢复已经退化的土壤。正因为这个原因，在2007年，《科学美国人》（Scientific American）杂志将麻风树称为“灌木中的绿色黄金”，认为这种植物“似乎提供了生物燃料的所有益处，而且没有什么缺点”。

　　两三年之中，麻风树获得了迅速推广。到2009年，从中国到巴西等国家，还有几个主要的生物燃料公司，已经种植或承诺种植数百万公顷的麻风树。单是在印度，政府已经宣布对一项密集型计划进行补贴，该计划是在2700万公顷“荒地”上种植用于生物燃料的麻风树，其规模大致相当于瑞士的国土面积。麻风树的热潮也席卷缅甸、马来西亚、马拉维和巴西等国。

　　麻风树是“绿色黄金”？

　　尽管如此，麻风树是否如同它被吹捧的那样，将永远是“绿色黄金”？这一切并不是非常清楚。事实上，似乎没有人可以确定，这种大规模的麻风树种植，是否可以真正减弱世界的燃料需求，或者它能否避免与种植玉米、甘蔗、大豆发生冲突。

　　目前，各地为生物燃料而种植的麻风树种植面积大多不超过12公顷，主要是供本地使用。麻风树全球生物燃料市场刚刚开始出现。D1 Oils公司是进行大规模麻风树种植的少数企业之一。这家英国生物燃料技术公司称，它已经拥有50多万公顷正在种植中的麻风树，大多数位于印度。2008年，一份麻风树生产者的报告显示，全球存在242个麻风树种植项目，涉及220万公顷土地；相比之下，为生产乙醇而种植甘蔗，仅巴西就占用了720万公顷土地。

　　围绕麻风树的关键问题是，麻风树在干旱、退化土地上的产量如何？ 耶鲁大学森林与环境研究学院助理教授罗布·拜里斯（Rob Bailis）与耶鲁大学博士学位候选人珍妮·巴卡（Jennifer Baka）合作，最近对麻风树作为生物燃料的“生命周期”做了一个详细的环境评估。虽然他们的研究处于早期阶段，拜里斯指出，它已经清楚地表明，麻风树确实可以生长在具有最少水分和贫瘠营养的土地上。但是，“如果你将麻风树种植在边缘地区，它们只是勉强死不了，并不意味着你将从中收获大量的麻风树油。”

　　拜里斯说，有证据表明，在具有更多降雨或灌溉的高质量土地上，麻风树的产量将更高。D1 Oils公司非洲区主管文森特·沃尔卡特（Vincent Volckaert）也警告说：“如果你将麻风树种植在边际条件下，你只能期待很少的收益。”

　　拜里斯表示，还有更麻烦的问题。“如果将麻风树种植在较好的农业条件下，所有的警钟将会敲响，你将会陷入同样的‘粮食对燃料’的争论中，类似教训我们已经从来自玉米的生物燃料中看到了。”

　　“粮食对燃料”之争警钟已经敲响

　　尽管在麻风树的推广中仍属较早，一些警钟确实已经敲响。文章讨论了印度对种植麻风树的大力推动。印度环保组织Navdanya表示，为了种植麻风树，在恰蒂斯加尔邦（Chhattisgarh）贫穷的和大多数部族地区，政府已经占用了稻田。早在2007年中期，拉贾斯坦邦（Rajasthan）的大多数沙漠地区就爆发了抗议活动，因为政府计划重新定义广泛用于放牧家畜的村落公共土地，将其划为“荒地”，目的是生产麻风树等生物燃料。

　　在菲律宾第二大岛屿棉兰老岛（Mindanao），2008年年底也发生了抗议活动，土著领导人坚持认为，麻风树种植已经开始取代当地所需的水稻、玉米、香蕉和根菜。

　　但并非都是坏消息。在撒哈拉沙漠南缘的西非国家马里，麻风树早已被用作天然篱笆，防止野生动物靠近庄稼，有时麻风树也作为手工肥皂的来源。近些年，在非盈利组织的帮助下，当地的麻风树加工厂在数以百计的村庄出现，为油灯、锅灶和发电机提供燃料。这种生物燃料不仅比传统的石油和柴油便宜，当雨季道路不通，传统燃料无法运抵时，麻风树油也可得到。即便是种子榨油之后留下的坚实“压缩饼”，也可以作为有机肥料，或经处理消除自然毒性后用于动物饲料。

　　但是，麻风树要达到奇迹般植物的地位，在我们这个每日消费8000万桶原油的世界里，哪怕是将化石燃料的需求削减少许，麻风树必须种植的范围将远远超过村落水平。

　　最近，使用麻风树和其他生物燃料混合物的喷气式飞机试验飞行受到高度关注，麻风树的潜力被再次强调。波音公司报告说，在燃料必须在零度以下温度保持数小时的高度，麻风树/生物燃料混合物不仅表现不错，实际上比传统航空燃料具有更高的凝固点。同样，每加仑麻风树燃料含有更多的能量，这意味着飞机驶离地面时可以承载更少的燃油重量。今年5月份，波音公司高管在美国国会的听证会上表示，在低碳的未来，对于用来自麻风树等生物的航空燃料为其飞机提供动力，波音公司“非常有信心”。

　　但是，根据《新科学家》的计算，为了驱动全世界的喷气式飞机，需要占用法国面积两倍的土地来种植足够的麻风树。

　　工业化种植前景

　　如果麻风树实行工业化种植，它需要驯化和培育。通过传统的植物育种或基因改良，麻风树油产量将大大提高。圣地亚哥的SG生物燃料公司表示，它已经积累了世界上最完全的麻风树基因材料库，其正在接近将麻风树油产量增加三倍的目标，从每公顷200加仑增加到每公顷800加仑。在橡胶树被驯化后，类似产量也增加了。

　　即使是SG和D1 Oils等企业可以推动基因改良，使得麻风树足以有利可图，全世界能否从大规模种植和处理麻风树中真正获益？谁是谁非现在仍无法裁决。

　　耶鲁大学的拜里斯表示，他的生命周期研究还没有确认麻风树生物燃料将一直是“碳阳性”的，也就是还不能确定种植麻风树可以从空气中吸收比其释放的更多的二氧化碳。拜里斯表示，他对麻风树的“碳阳性”表示怀疑，但也同时指出，栽培麻风树意味着平整森林或耕作天然植被，这会释放大量碳，可能抵消麻风树的任何益处。

　　麻风树是否如同最初被吹捧的那样，成为奇迹般的植物，大部分依赖于它的种植方式和地点，科学家、企业和政府必须解决这个问题。拜里斯表示：“麻风树将来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它在政策层面上如何被解决。”

　　文章认为，最好的结果可能会减缓麻风树在全世界铺天盖地的推广，让科学弄清楚能否以比粮食生物燃料更好的方式大规模种植麻风树。如果不是的话，看起来全世界仍需等待第二代真正可行的生物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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