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大学生参与“拯救国宝”行动

　　队员们在监利小河口镇做拯救江豚行动宣传。

　　暑假结束了。回到校园，蔡岩的心依然在江豚身上。

　　之前，他所在三峡大学队和来自全国的15支湿地使者队伍在长江上寻找野生江豚。此次 “寻找江豚最后的避难所”湿地使者行动由国家林业局湿地保护管理中心、世界自然基金会等单位共同主办。

　　蔡岩是三峡大学水利水电专业大三学生，也是该校18名应募参加此次活动的同学的队长。这个不同寻常的暑假，蔡岩和队友们是在长江上度过的。

　　“几年前，我在电视上第一次看到江豚，并不明白这是什么动物，只是觉得它是那么可爱。”蔡岩说，活动之前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分不清江豚与海豚。事实上，长江江豚是中国水域三个江豚种群中最濒危的一个亚种。

　　“它们在水中摆动着灰黑色的身体，更像一种温顺活泼的水中精灵，但它们或许就要在这个地球上消失，如同它们的‘表姐’白鳍豚（又名白鳍豚）一样。”蔡岩说。

　　很少有同学知道江豚

　　暑假开始前，世界自然基金会（WWF）招募志愿者，在湖南、湖北、江苏、安徽、上海等江豚出没或者历史分布地区开展社区调研工作，并寻访江豚和人的故事。

　　白鳍豚和长江江豚都是生活在长江的珍稀动物，通称为长江豚类，是长江水生生命系统的旗舰物种。2006年，经历白鳍豚“功能性灭绝”的惨痛教训后，WWF每年都要围绕保护江豚开展各项活动。

　　“我们学校地处长江之滨、三峡工程之侧，做这样的活动应该有优势。”蔡岩说，长江生态保护也是三峡大学常年研究的重点科研课题，设有三峡库区生态环境工程技术研究中心。

　　在这学期末，蔡岩得到了此次WWF活动的消息后，几年前江豚留下的可爱印象让他下决心一定要参加此次活动，能够为“拯救江豚美丽的微笑”做切实具体的贡献。

　　他自己在校园内广发消息。最初，同学们的报名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热烈，甚至有同学不知道江豚是什么动物。这令蔡岩很意外。“我们是个滨江城市，白鳍豚和江豚集体跃出江面的情景曾是市民心中最好的图景，但现在很多人已经不知道江豚了。”

　　蔡岩说，他对江豚的宣传就从他们的寝室开始，后来有了更多的同学加入。“通过和辅导员精心筛选，最终选定了十八名队员。队员分别来自大二大三，专业囊括水利水电，环境工程，水文水资源，广播电视编导等与水环境及水生动物保护相关及宣传的专业。”

　　队伍组建后还要接受WWF的挑选。蔡岩说，为了完成答辩，他和2名副队长两夜未眠，恶补生态学和江豚的相关知识，整理资料，制作视频和幻灯片。来自宜昌学子的努力最终获得了主办方的认可，三峡大学队成为全国15支队伍中的一支。

　　8月3日，15支队伍汇集武汉。

　　可爱的动物去了海里么？

　　他们的第一站是洪湖市与监理县交界的螺山镇。这是江豚的伤心之地。资料显示，过去的11年里，36头江豚死在这里。

　　这些江豚为何殒命？以小镇为中心向四周辐射，队员们兵分三路，第一队通过问卷调查普通居民对江豚认知度。第二队以打鱼队、打鱼组为突破口收集与江豚生存相关的各项信息，尽量查找大量江豚死亡的真实信息。第三队对政府渔政等有关部门进行走访。

　　对于这些世代生活在长江的动物来说，这里现在更像个屠宰场。在36头死亡江豚中，7头是被螺旋桨击亡，9头被滚钩挂伤而亡，1头搁浅死亡，余下的19头可能被电击、血防灭螺药物毒杀或江豚自身疾病而亡。队员们通过调查获得的答案令人触目惊心。

　　8月6日，副队长陈然和几名队员来到江边的渔船上采访。船上的一位大爷对队员说，在一二十年前，每当起风的时候，成群结队的江豚一起涌出水面，场面颇为壮观。江豚用肺呼吸，每当风雨到来之前，它们就会频繁地露出水面“透气”。这种举动被渔民们称作“江猪拜浪”，意味着有大风暴要到来，不宜捕鱼。

　　“白鳍豚是近50年来第一种在地球上消失的大型脊椎动物。”江豚天鹅洲保护中心专家郝玉江博士说，江豚命运也不容乐观。上世纪90年代初，长江干流里还生活着大约2500头江豚，到2006年仅剩1200余头，并且仍在以每年5%的速率急剧减少。

　　连续一周，在江边也没观察到江豚的影子，令队员们颇感失望。此前受访的老渔民也失落地说，近几年来都看不到江豚了，“也许那可爱的动物去海里了吧！”

　　第一次与江豚亲密接触

　　8月14日，根据安排，18名队员前往石首市天鹅洲保护区看江豚。

　　上午10时，在和保护区郝玉江博士及饲养员沟通后，队员得到许可参观江豚。“我们午饭也顾不得吃，在强按着激动的心情被队长强调若干注意事项后，大家终于到了江中的饲养池。”女队员梁巧秀说。

　　1972年，湖北省境内的长江水道自然截弯取直，留下了现在的长江故道。天鹅洲长江故道与长江隔绝，没有大型船只，只有零星的渔家小船。天鹅洲由此成了江豚的世外桃源，其数量从最初引进的5头，经过多次引进和繁衍，发展到如今的30头。

　　网箱体积大约是800平方米，相当于1／4个标准游泳池大小。工作人员采用泡沫材料将网箱悬浮于水中，网箱和故道连通，水体可以自由交换。洲洲、天天和多多就生活在这个避难所的浮式网箱里。这三头看上去被束缚的小家伙其实并不寂寞，有时也会有其他野生江豚游到网箱附近，发出阵阵声响，似乎是与它们进行交流。

　　“大大的眼睛，欢快的叫声，尽显俏皮活泼。圆圆的脸型，胖胖的身体，凸显憨厚可爱。”梁巧秀在当天的日记里写到，当她第一眼见到江豚时就被深深吸引。“钱谦益有诗云：十年老眼重磨洗，坐看江豚蹴浪花。我一下明白了为什么诗人对它情有独钟。”

　　在郝玉江博士的眼里，江豚更像一种温顺活泼的生灵。他指着江豚给队员介绍：“你看它头部钝圆，长得虎头虎脑，嘴角还向上翘，好像一直在笑。与其他豚类相比，江豚颈部转动的角度大，显得很活泼。”

　　江豚对声音非常敏感，队员们蹑手蹑脚地走到池边。“江豚还是被惊动了。”蔡岩说，江豚跃起出水的那一刹让现场的队员们兴奋得尖叫起来。正是江豚的午饭时间，三头可爱的江豚跳起来争抢饲养员手中的小鱼，“那可爱的样子让所有人久久不舍得离去”。

　　它们的命运系在未来15年

　　今年春天，长江大旱。新华社播发的一幅照片在网上广为流传。在石首天鹅洲长江豚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当中科院的科研人员对江豚进行监测时，摄影师拍下了江豚眼睛里流出的一滴透明液体。

　　“江豚是否真的在哭泣，人们无从知晓。但当时持续的干旱确实让这种珍稀动物面临生存危机。”世界自然基金会（中国）项目实施总监朱春全博士说，近20年来长江江豚种群量快速衰减。

　　1991年，长江江豚数量是2700多头。2006年，国际联合考察组经一个多月的调查发现，长江江豚数量已不足1800头。现在长江江豚数量只有1200-1500头左右，并正在以每年5%-10%的速度下降。“如果得不到很好的保护，估计再过10－15年，长江江豚就将灭绝。”朱春全说。

　　时至今日，针对江豚的自然保护区已经有了7个，但是科学家们对其效果并不抱太大希望。“这跟保护大熊猫等陆生生物不一样，长江作为一个整体，我们无法阻断航运和污染对保护区的破坏。”郝玉江说。

　　“从濒危程度来说，江豚目前比大熊猫更危险。”另一位保护江豚的专家于江以数字为例介绍说，野生大熊猫种群加上人工大熊猫的数量是1858只，而长江江豚目前的种群数量只有1200头至1500头，“试想，假如大熊猫一年发生像江豚这样多次的非正常死亡，全国人民受得了吗？”

　　队员们前期的调研结束了。回到校园，蔡岩和他的团队依然闲不下来。这几天他忙着将这次活动过程中的影集、视频，上传到各大网站及官方微博，“将保护江豚思想传递到家家户户”。

　　接下来他和队员们将走进社区、火车站、城市广场，播放宣传片。他还设想联系几所中小学，上一堂介绍江豚的自然课。

　　本报记者方龄皖 实习生金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