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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肃民勤在盐碱化和荒漠化之间摇摆不定

Eedu.org.cn 作者:冯永锋    资讯来源:北京青年报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11-8-31

  2011年6月5日,柴尔红获得了“SEE·TNC生态奖”的“个人生活者”奖项,奖金5万元,扣掉税,还剩4万元。有些人对他的得奖很是疑惑,觉得他什么也没有做;有些人则觉得他很不容易,一心只想让家乡民勤县多存些水。柴尔红的护水理论,说起来很简单——就是让水尽量不要露出地表,把水藏起来,这样水就不会蒸发掉、跑掉了。

  这“理论”看上去有些幼稚又有些深奥。因此,就得有人下决心走近他,走近民勤,去看一看,这块土地上,在人和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与环境有关的事。

  ■人物简介

  柴尔红:1965年生,民勤县东湖镇人,民勤六中地理教师。环保组织“自然之友”会员,“拯救民勤”会员。二十多年来遍访河西走廊,钻研民勤绿洲沙漠化、石羊河流域水资源管理等难题。

  ■“民勤,在盐碱化和荒漠化之间摇摆不定”

  天色已晚,但尚未黑透。这是甘肃民勤常见的一个夏日。民勤县交通繁荣,人人脸上闪烁着喜悦和滋润。柴尔红推着28自行车,这辆车他骑了快20年。

  走在路上,他突然支起车架,蹲下身子,对我说:“你来看,这就是我刚才和你说的那个漏水缝隙。”

  车行道与人行道中间的树,被一圈砖围着,两块砖之间,有一厘米宽的小缝,小缝的底部,被人用心地往下掏了掏,形成小小的凹陷。“这样雨水就能顺着这个缝,漏进里面浇树了。下雨时,街面上也不会积水。”过去,用来砌马路牙子的这些砖中间,本来就存在着将近两厘米的缝隙。后来不知道是为了追求齐整好看,还是为了追求工程翻新的快感,缝隙没有了,雨水没有通道,钻不进树根边的土壤;而树在需要水时,得用水车从渠道里抽水来补给。可住在路两边的人,一向是明白这些道理的,他们自发地“捅咕”出了这些小的缝隙,让雨水有家可归,让树有水可依。然而沙子、树叶、杂物,常常把小小的缝隙堵上,柴尔红遇到了,老是想伏下身子去清理一下。

  柴尔红是民勤六中的地理老师,学校只有初中部,地理只属于“辅课”,可他的教学任务并不轻松。每天早上六点到晚上十点,他都要为教学而忙碌。好在已经进入暑假,他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可以得闲。

  他带着我穿过民勤的小巷,巷子两边的人家,家家都修着颇为美观的小门楼,贴着对联,门楼前,种着果树、杨柳,或者围出一块小菜园。边边角角处,野草杂花抓住难得的热量和水分,尽情地生长。

  柴尔红又蹲下身说:“你看,这就是盐碱化。”他指指墙根。像是有人老在上面撒尿似的,夯土有些疏松,碎末慢慢地垮塌到地面,颜色也比墙的上部要深一些。“地下水位比较高,地下水因为土壤的毛细作用,向上渗透,然后蒸发了。它带上来的盐分,就留在了墙根,慢慢地掏空它。”

  柴尔红边走边嘟哝:“地下水位高,就会盐碱化;地下水位低,就会荒漠化。民勤,就在盐碱化和荒漠化之间摇摆不定。”

  县城边上,是奔流的跃进总干渠,上世纪60年代修的。里面湍急的水流,来自拦截石羊河而修成的红崖山水库。它匆忙向前,是为了浇灌干渴的庄稼地。前几天上游下雨,水库生怕对大坝形成冲击,就不再蓄积了,慷慨地向下排放。

  跟着柴尔红转了一圈,看着和所有县城一样,肮脏、混乱而又生机勃勃的民勤,这个正忙于壮大的城市,我有些糊涂——这真的是传说中的饱受干旱之苦的地方?既然地下水高到足以让家家户户的墙盐碱化,既然城市一心想着把雨水排走,那么,这个地方的水危机,到底体现在哪里?

  ■“水一定不能裸露,只要一裸露,就完了”

  柴尔红在学校忙了一天,傍晚,他推着自行车去探望父亲。他的父亲快九十岁了,13岁那年,民勤发生军阀马仲英屠城事件,他匆忙向东逃跑,进入了内蒙古,从此成了牧民,长得格外高大健壮,牧人的生活习惯至今未变。

  2010年,柴尔红对父亲十来平方米的院子进行了“节能节水改造工程”。

  他的理论并不复杂。院子是露天的,冬天家里烧暖气,热气就从院子里跑到空中去了。如果再刮大风,沙子什么的又会趁势落下来,搞得家里面清扫不迭。柴尔红买了一些建塑料大棚的金属架,又买了些薄膜、压力线,把薄膜压到金属架上,院子在冬天就被围封起来了,热气跑不出去,水汽在薄膜上凝结,滴回到土地上。效果是有的,至少家里烧的煤就节约了一半左右。所谓的节能,如果能让产生的热气不逃逸,就不需要依靠煤释放出更多的热气。院子在冬天暖和了许多,“春天”也就来得早了,种的葡萄之类发芽早,长势好。水汽没有跑出去,沙子没有落下来,院子自然也就“湿润”了许多。土地又暖和又湿润,植物就长得很蓬勃。柴尔红信手插的几株红柳,也长得不错。

  柴尔红觉得平房的节能节水改造有无穷的可钻研之处。他在屋顶上打了几个洞,装上玻璃,这样,原本在大白天也幽暗的储藏室,就不需要灯光了。他又觉得棚子不好控制,于是又想买台电动卷帘机,白天天气热时,把塑料棚卷上去,晚上天气凉时,把它放下来。甚至可以加个定时器,自动控制。

  柴尔红放眼四望,如果县城、乡村所有的平房都这样改造,那么效果将很好。家家都可以在庭院里种些瓜果蔬菜,庭院经济很是甜蜜。甚至幻想,屋里暖和了,出外打工的年轻人,可以下定决心返回家乡。不过柴尔红更加担心的其实是水。他的实验,最想保护的是水。

  民勤一些乡镇,就在巴丹吉林沙漠和腾格里沙漠的边缘。过去,让这两个沙漠没有联片合一的原因,是因为有条石羊河在奔流,它从高山上带来的水分滋养出了民勤绿洲。但随着人口越来越多,要想继续在绿洲上过幸福安康的日子,只能节水、保护水。

  柴尔红老在说:“水一定不能裸露,只要一裸露,就完蛋了。”他解释民勤的降水量与蒸发量的关系,说民勤一年降水量才110毫米,而蒸发量高达2500毫米左右。2500毫米等于2.5米,也就是说,如果你拿一个两米半高的桶,里面装满水,一年之后,就会全部蒸发掉。而降水量才110毫米,形象地说,你拿一个桶,放在门外,敞开迎接雨水雪水露水,一年下来,最多只能接得上0.11米高的水。在这样的地方,水只要裸露在地表,很快就会飞到天上去,再也不回来。要想不蒸发,只有一个办法,把水藏到地下。

  ■每年有5000万立方米左右的水白白被蒸发掉了

  有一个说法,民勤之所以面临干旱的重重威胁,与石羊河修建了太多的水库有关。石羊河有九条支流,每一条都修建了好几座水库。而修建在石羊河最末端的红崖山水库,可能是导致石羊河向上游萎缩一百来公里的主要原因。全国政协副主席钱正英率专家组来民勤考察水资源与生态问题时说,过去我们没有充分认识到内流河洪水与下游生态之间的依附关系,在塔河、黑河、石羊河等内流河的中上游兴修了一系列拦蓄洪水水库,不恰当地扩大人工绿洲,片面引水垦荒,结果几十年后出现了许多严重的生态问题。

  石羊河进入沙漠地带后,生出一大片沼泽湿地,过去叫休屠泽,后来慢慢地干涸,分为东西两部分,其中的一部分继续干涸,另一部分被称为青土湖。湖面开阔时,面积达几万平方公里。上世纪六十年代,红崖山水库修建后不到四年,青土湖就彻底干涸了。

  由祁连山融雪汇流而成的石羊河一直是民勤的生命源泉,也滋润着大半个甘肃武威市。上世纪50年代,石羊河上游来水年径流量达6亿立方米,到90年代已不足2亿立方米,2000年后仅为6800万立方米。几十年间,流域人口增加了,牲畜的数量翻了几番,水却与日剧减。

  民勤只能靠打井来解决农业灌溉和人畜饮水。从上世纪70年代开始,水资源危机显露端倪时,民勤就开始打井采水,此后井越打越多,越打越深,年提取地下水近6亿多立方米,致使地下水位以每年0.3米-0.8米的速度下降,矿化度也以每年0.2克/升的速度上升,有的地方甚至高达10克/升以上。

  2004年前后,连红崖山水库也彻底干涸了。后来经过石羊河流域所经区域的多次协商,最后,上游的水库保证向下放一些水,又通过旁边的景电二期工程,把黄河的水抽上来补给石羊河。这样,红崖山水库勉强维持着生命。

  柴尔红带着我们去红崖山水库,想徒步看一下水库的现状。他盯着颇为开阔的水面,对于他这个“藏水思想家”来说,在干旱地区让水如此裸露,简直就是要让水白白丢失。他拿出纸笔,开始尝试计算水面与蒸发量之间的关系:

  水库的蓄水面积在15平方公里到25平方公里之间浮动,平均以20平方公里计算。我引导学生查资料,得知水库多年来平均蒸发量是2600毫米左右,年平均降水量只有110毫米,每年纯蒸发量2500毫米左右。然后,我领着学生计算出水库的年均蒸发体积:面积×高=20平方公里×2.5米=5000万立方米。这样,若以总库容1.2亿立方米算,每年近一半的蓄水被蒸发;若以“兴利库容”9000万立方米计算,则多半蓄水被无效蒸发。民勤引黄工程的年调水量是6000万立方米,而仅水库本身的年净蒸发量就是5000万立方米。学生和我一样震惊:这是多么粗放的利用!民勤红崖山水库,号称亚洲最大的沙漠水库,同时也是蒸发量最大的水库。每年有5000万立方米左右的水没有发挥任何效益,没有参与工农业生产、城镇生活利用,也没有参与生态植被的光合作用,就白白被散发到空中去了。再往上游,还有大大小小若干水库,算出它们的生态账,西北干旱地区的水库要丢失多少水资源啊!

  一只苍鹭慢慢飞过。我们的讨论因此而展开。有人说,红崖山水库虽然让石羊河倒退了一百来公里,但水库本身形成的“湿地”,在当地生态系统中也颇为重要。如果我们只紧盯着水是不是被蒸发了,可能很狭隘。柴尔红站在大坝上,仍旧坚持他的藏水理论:如果这些水不这么裸露,顺着原有的河道向下流,可能会滋养更多的生命。天然河道是最护水的,河的两岸长着大量的黄柳,它们的根形成了一道防护网,它们的茎和叶往上生长,又互相交织,形成了一道保护墙。上有防护墙,下有防护网,河水就不会被太阳给带走。

  讨论进行得并不深入,我们匆匆地加快了步伐。因为正是各种涉禽、草甸鸟类的繁殖季节,红隼妈妈假装身受重伤,金眶鸻妈妈在近处频繁地跌倒,云雀干脆在草丛里不停地扑腾吸引你的注意力。它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远离年幼的子女。柴尔红回望鸟儿一眼,忽然说,鸟类最需要的是这种裸露的湿地。如果我们能够让大地有更多的水,那无论怎么裸露,也没有关系。可惜,我们这里是民勤。“不过,也许恰恰有了它们,我们的水才是健康的。”

  显然,他有些矛盾。民勤水很少,但即使这么少的水,也可能在局部地区成为某些鸟类的栖息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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