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空气污染，面临标准和技术大考

嘉宾：王志轩（中国电力企业联合会副秘书长、教授级高工）

张远航（北京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教授）

庄德安（北京市劳动保护科学研究所）

汤大钢（环境保护部机动车排污监控中心主任）

赵禹（江苏龙源催化剂有限公司总经理）

    ■新闻背景

　　随着我国消减二氧化硫污染力度的加大，其污染危害也在逐步减少，但是空气中，氮氧化物污染的危害却在加剧，导致城市灰霾天气的频繁出现。

　　环境保护部部长周生贤指出，国家将把火电厂氮氧化物的排放纳入到“十二五”的总量控制中，并将全面启动火电厂氮氧化物的污染防治。

　　对氮氧化物进行污染控制，需要标准、技术等方面的支撑。4月8日和24日，环境保护部科技标准司分别召开了“大气氮氧化物环境保护标准与技术政策”、“大气氮氧化物污染控制技术及产业发展”研讨会，现行的氮氧化物标准不完善、污染治理核心技术和原料依赖进口的问题成为专家们关注的焦点。

　　———问题———

　　标准体系不完善

　　主持人：标准是污染治理的基准线，当前，在氮氧化物方面，我国环境标准存在什么问题？

　　张远航：首先是环境标准体系不完善，目前仅有《火电厂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水泥厂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锅炉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规定了氮氧化物浓度限值。

　　在相关标准方面，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现行NOx排放标准较为宽松，此外，在我国环境空气质量标准中只有NO2的二级标准，是否恢复NOx指标存在争议。NO2与NOx有一定关联，NO2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NOx污染问题，但由于目前监测点位的设置不尽合理，未能充分反映出从NO到NO2的迁移转化，使得当前的NO2监测结果及API评价方法不能全面反映我国NOx的污染问题。

　　还有，与氮氧化物相关的环境质量标准体系，如未实施臭氧标准是我国氮氧化物质量标准体系中存在的主要问题。

　　庄德安：除了《锅炉大气污染物排放标准》中对燃油和燃气的锅炉氮氧化物排放浓度做了要求外，我国目前关于工业锅炉氮氧化物控制标准及法规很少，这为我国全面控制工业锅炉氮氧化物排放增加了难度。

　　主持人：据专家初步估算，2008年我国氮氧化物排放量达到2000万吨，成为世界第二氮氧化物排放国，其中火力发电是最大来源。因此，火电行业是我国氮氧化物排放总量控制的关键所在，在其标准方面有何行动？

　　王志轩：目前已开展了行业标准的制订。在2009年，将完成《火力发电厂排烟脱硝技术导则》《火电厂烟气脱硝技术设计规程》《火力发电厂烟气脱硝（SCR）装置运行规范》《火力发电厂烟气脱硝（SCR）装置性能检测技术规范》，这为火电行业的污染控制提供了技术支撑。

　　赵禹：随着我国最新的《大气污染防治法》和《火电厂大气污染物控制排放标准》的颁布实施，国内对氮氧化物的排放控制将日趋严格，在火电厂中采用有效的氮氧化物排放控制措施也势在必行。

　　———担忧———核心技术和原料依赖进口

　　主持人：技术是污染治理的主要手段，当前，我国核心技术方面存在什么问题？

　　赵禹：选择性催化还原反应（SCR）技术是目前工业上应用最广的一种脱硝技术，脱硝效率高，可达50%—90%，系统简单，运行维护方便，可靠性高，故障率低。但是该技术目前主要掌握在美国、日本等国家的手里。

　　在SCR装置中，催化剂是投资比重最大的项目，一般占工程总投资的40%—60%，并直接影响装置的整体性能。预计到2010年年底，我国催化剂总产能将达50000-80000立方米/年，基本能满足国内市场要求。但目前催化剂的生产技术和原料基本依赖进口。如催化剂所需主要原料是超细晶型钛白粉，并在生产工艺中加入钨、钡、硅等来提高产品的热稳定性和成型性能，此项技术目前国内钛白粉厂商并未掌握。

　　王志轩：截至2008年底，我国超过2000万千瓦的烟气脱硝机组已投运，绝大部分采用SCR法；截至2008年底，约有1亿千瓦机组烟气脱硫进入设计、建造阶段；国内采用的绝大部分脱硝技术为国外引进技术，国内尚未完全掌握脱硝技术，这使脱硝催化剂制造成本居高不下。

　　———建议———加快自主创新技术的研发

　　主持人：如何解决标准和技术上的问题？

　　王志轩：对政府来说，应重点控制燃无烟煤、贫煤等低挥发分煤种的电厂氮氧化物排放；合理规划火电厂脱硝产业化发展，反对盲目决策；为企业的科技创新提供支持；出台鼓励火电厂烟气脱硝的经济政策，并充分注意技术与经济的平衡，以最小的成本换取最大的环境效益等。

　　对科研单位和脱硝公司来说，应加快适合我国国情的、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技术开发；研究开发脱硫、除尘、脱硝一体化技术；重视催化剂建造环节的过程控制，再生和废弃催化剂处置技术的研究工作等。

　　对电力企业来说，应重视脱硝技术、催化剂、还原剂的前期调研工作，避免二氧化硫控制中，低价中标、质量低劣、运行困难的教训；重视脱硝工程建设期间的监督管理，以及脱硝运行人员的培训和运行能力提高等。

　　赵禹：目前国内外有多种脱硝技术，各有优劣处，应根据相关法规要求、实际情况进行选择，或在几者间进行有机结合，以较低的代价达到环保要求。尤其是催化剂技术，目前国内研发能力较差，是SCR产业化的主要阻力；催化剂主要原料是钛白粉，我国是钛白粉生产大国，但国内精加工能力不够，目前产品还不能满足催化剂生产要求，需要进行深入研究。

　　庄德安：目前，我国的工业锅炉烟气的排放一般没有实现高空排放，对城市大气污染贡献率通常为45%—65％。我国的工业锅炉单台锅炉容量小，设备陈旧老化，热效率较低；锅炉平均负荷不到65%，出现“大马拉小车”现象。尤其是面临着如劣质煤占重要份额，其灰分高，热值低这样其他国家所没有的特殊问题，据最近对50个电厂的91个煤种的统计结果：无烟煤24.2%，贫煤15.4%，两项累计39.6%；高灰分煤16.7%。由于劣质煤不仅燃烧稳定性不好，燃烧效率低，容易发生高温腐蚀和结渣的问题，而且氮氧化物排放很难控制等。

　　因此，需示范应用洁净煤、优质生物型煤替代原煤作为锅炉用煤，提高效率，减少污染。对于动力煤进行筛选配级，改善煤炭供应质量；应集成现有先进技术，改造现有锅炉房系统，提高锅炉房整体运行效率；发展集中供热，提高能源利用效率。

　　汤大钢：我国机动车排放的氮氧化物约占各种人为源总排放量的20%—30%。其中，氮氧化物中65%以上是柴油车排放的，人口相对密集的经济较发达的区域排放量大。

　　降低柴油硫含量是有效控制氮氧化物排放的主要因素，我国应尽早在全国范围内实现350和50ppm（百万分之一）的含硫量双轨制，并尽早切换到50和10ppm（或350和10ppm），这是目前认为唯一可能实现的中国有效减少机动车氮氧化物排放的优化发展对策。

　　■延伸阅读

　　数说锅炉、汽车带来的空气污染

　　庄德安（北京市劳动保护科学研究所）：我国在用工业锅炉保有量50多万台，约180万蒸吨/小时。燃煤锅炉约48万台，平均容量约3.4蒸吨/小时，其中20蒸吨/小时以下超过80%。113个大气污染防治重点城市中约有燃煤工业锅炉24万台，90万蒸吨/小时，均占全国的1/2。吴忠标（浙江大学环境工程研究所所长、教授）：

　　我国共有50余万台工业锅炉，20万台左右炉窑，较大规模的工业锅炉/炉窑将在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存在。工业燃煤锅炉/炉窑每年的总能源消耗和污染排放均位居全国工业行业第二，仅次于电站锅炉。其布局相当分散，大多分布在城市或居民区周边；煤品质差且差异大，污染严重；污染物排放强度高，氮氧化物约为500—1000毫克/立方米。汤大钢（环境保护部机动车排污监控中心主任）：

　　汽车大国美国的机动车排放自上世纪90年代末期开始呈明显下降的趋势，但在我国呈增长的趋势。其中道路车辆排放有可能在近两年超过美国的556万吨。我国非道路排放量情况不清，估计约为道路车辆排放的50%上下。

　　美肺科协会称60%美国人呼吸被污染的空气

　　美国肺科协会4月29日公布的报告指出，60%的美国人生活在对健康不利的被污染空气中。

　　据报道，该协会根据2005年到2007年间美国各州和地方机构向美国环境保护局提交的空气检测结果，对美国各大城市和县的空气污染水平进行了排名。该协会指出，在几乎所有的美国大城市，空气污染都经常处于对健康不利的水平，而居住在这些地区的美国人达到1.861亿。这个数字比去年的1.25亿有所增加。

　　这个数字的增加的原因是由于美国最近修改了联邦臭氧标准，这导致更多的地区在新标准下处于对健康不利的空气污染水平下。美国肺科协会副主席贾尼斯·诺伦说:“每10个美国人中就有6个人居住在空气肮脏到足以将人们送进急诊室的地区，这些地区的空气肮脏得可以影响孩子们的肺部发育，甚至导致他们死亡。”空气污染对健康的影响包括肺部机能的改变、咳嗽、心脏病、肺癌和早亡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