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问题：要真相还是要利益？

　　人类应对气候变化的进程，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公众对于气候变化的认可度，而现在的趋势足以让应对进程陷入困境。气候变化首先是个科学问题，科学真相只有一个，不应为利益的计较而歪曲。只有这样，人类的应对才能理性，全球的行动才有效率

　　本月末，《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17次缔约方会议将在南非德班举行，此次会议的例行目的仍是推动全球应对气候变化的进程。取得全局性重大成果的希望看来非常渺茫，但能不能在局部问题上有所突破，使得应对气候变化的进程往前迈步，哪怕只是一小步？似乎也不太乐观。

　　公众对气候变化问题的意见分歧趋于明显

　　根据耶鲁大学气候变化与传播研究小组最新的调研报告，到今年6月，64%的美国人认为“全球气候在变暖”，18%认为“没有变暖”，还有18%则自称“不知道是否在变暖”；换句话说，当前美国公众对于气候变化的认识大约是6:4的力量对比，六成的人觉得气候变化是事实，四成的人则否认或倾向于否认气候变化。而近几年对公众意见变化趋势的分析表明，这个力量对比将会越来越接近5:5。类似的趋势在世界其他国家也普遍存在。

　　这一趋势值得关注，因为人类应对气候变化的进程，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公众对于气候变化的认可度，现在的趋势足以让应对进程陷入困境。

　　一直以来，公众对气候变化问题的接触和了解都是有限的，而且都通过“中间人”。科学家们寻求着气候变化的真相，并将所知的情况用科学语言传递出来；媒体则将科学语言翻译成通俗的语言，告诉给公众，同时也将公众的声音反馈给科学家们。

　　科学研究旨在求真，媒体传播旨在求实。由于研究者各自在立场、方法乃至研究素材的时间、地点等方面存在差异，其结论自然会有所不同；而同样受到立场等的影响，不同媒体带给公众的信息也会不同。

　　本着求真求实的态度，我们不应该轻易摒弃或者盲信某种科学结论，而应该包容所有的研究结论及其传播，更重要的是，公众有权从媒体获知所有的研究结论。

　　公众在作出自己的判断之时，既会受到科学家研究结论的影响，也受到媒体传播的影响，而媒体的传播还包括政府机构、企业、非盈利机构等发布的观点；他们更受到自身立场、见解以及所处环境和相关经验、感受的影响。因此，公众的判断是各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

　　公众对同一问题彼此出现认知差别很正常，况且气候变化问题极为复杂和难解，科学家、媒体和公众都应持独立和谨慎态度。从这个角度看，公众5:5的力量对比，并不是一件坏事。早前那种在气候变化问题上得出过于简单的结论，轻易提出乐观或悲观的观点，反而不妥当。

　　不能撇开科学真相而只作基于利益的考量

　　不过值得进一步探讨的是，眼下存在这么一种偏向：公众的态度在很大程度上受自身利益的影响，而并不在乎气候变化的真相究竟为何。

　　人类应对气候变化的议题，关涉另一个更为迫切的全球议题即“发展”。许多长期饱受贫困之苦的人，肯定很难认同把气候变化议题放到通过发展来解决贫困的议题之上，就连相提并论也不同意。至于并不贫困的人，同样在纠结研究表明，经济较为景气时，人们对于气候变化的关切度和认可度明显高于经济下滑时。

　　当公众的自身利益需求影响认知，政治和商业力量就开始趁机追求各自的特殊利益，放大或缩小某一类研究结论，试图挟持民意。而且在媒体上，对于应对气候变化的探讨，似乎已渐渐撇开气候变化真相的追究，而只剩下基于利益的考量。

　　一年一度的全球气候变化大会即将在南非召开，我们希望与会各方充分注意这样的现象，在“要真相还是要利益”之间摆正立场。气候变化首先是个科学问题，科学真相只有一个，不应为利益的计较而歪曲。只有这样，人类的应对才能理性，全球的行动才有效率。

　　（作者为复旦大学环境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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