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探索现代城市发展之路

巴黎市区的公租自行车站。 　　本报记者 李志伟摄

朗普正在演示通过平板电脑控制家电运行。 　　本报记者 黄发红摄

　　巴  黎 ——

　　可持续发展中的古老都市

　　本报驻法国记者  李志伟

　　巴黎不是一天建成的。19世纪中期，奥斯曼男爵对巴黎进行了大规模“现代化”改造，包括放射形道路、宽阔的林荫大道、宏伟的古典主义建筑和规模庞大的给排水工程，构成了今日巴黎的基础。在随后的100多年间，巴黎严格控制市内高层建筑的数量，同时通过兴建密集的地铁网络，避免了对古城风貌的破坏。

　　这座古老的都市在21世纪，也不愿停止发展的步伐。在巴黎市政府看来，21世纪的巴黎应实现可持续发展，体现人与自然的相互依存关系，同时保持都市活力、方便居民生活。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巴黎城市规划着重体现低碳、环保、绿色的生态理念。

　　发展低碳交通

　　鼓励低碳出行

　　据统计，2004年巴黎的碳排放量为2400万吨，其中80%来自建筑能耗、市民出行与货物运输。巴黎计划到2020年减少25%的碳排放量，到2050年削减75%的碳排放量，并将可再生能源使用比例提高到25%。为了达到这一系列目标，巴黎鼓励低碳出行方式，减少私家车的使用。

　　巴黎市区面积仅105平方公里，但住着220多万居民和世界各地的游客，并不显得拥挤。这首先得益于市内密集的地铁网络。14条地铁线贯穿城区。由于出行更为便利、准时，巴黎市民更青睐坐地铁这样的低碳出行方式。其中地铁14号线使用现代化程度很高的无人驾驶列车和胶轮路轨系统，既节省能耗，噪音污染也小。

　　巴黎的街道划出了专用的自行车道和公交车道，并修建了有轨电车线。巴黎还投放数千辆“公租电动车”并设立500多处电动车站，市民可以使用公交地铁卡租用电动车。“公租自行车”也已经渐渐成为市民出行的新选择。

　　减少温室气体

　　大兴低能建筑

　　在法国，建筑能耗产生的温室气体约占全国总排放量的1/4。对此，法国要求到2013年实现新建建筑符合“正能量”概念。对于旧建筑，必须进行节能改造。通过能效等级认证，低能耗建筑的住户可以享受贷款、税收方面的优惠。

　　巴黎成立了气候办公室，对建筑节能改造进行指导，并率先对政府机关的3000栋建筑进行能耗诊断，提出改造方案。巴黎市政府大楼通过节能改造，尤其是供暖装置的升级，减少了14%的能耗。私人业主也可以申请对住房进行能耗诊断，所需费用的70%由政府补贴。

　　巴黎注重提高可再生能源的比例。到2014年将在市区内20万平方米的屋顶上安装太阳能板，新建建筑必须系统安装太阳能传感器。巴黎19区一处地热装置，通过采集地下热水为1.2万户家庭供暖。巴黎计划充分开发地热潜力，为更多居民提供纯净、可再生的地热资源。同时，4座污水处理厂也正在进行试验，实现充分利用废水中的热量。

　　保护生态环境

　　开拓绿色空间

　　巴黎人以对园艺的热爱而闻名，在街头栏杆上、住房的阳台和窗台上随处可见各种盆栽。巴黎设立绿地和环境办公室，主要从植物培育、节水节能、绿色废品处理以及人员培训几方面来评判生态化管理的水平，向符合生态标准的机构颁发“生态化管理”的标志。目前已经有80多个公园获此殊荣，而巴黎市则计划到2014年实现全市500多个公园和花园都成为“生态化管理”的绿色空间。

　　巴黎计划于2014年年底前新增30公顷的绿地，包括在封闭环线路上方建设公园。由于市区空间有限，垂直绿化、屋顶绿化也成为巴黎市绿化新的发展方向。现在已经有90多座植物墙遍布市内。植物墙利用现有建筑的墙体，在美化环境的同时，还可以隔音隔热、净化空气。

　　在处理生态平衡方面，巴黎强调保护和发展生物多样性，在塞纳河和运河沿岸建立生态走廊。自2001年起，巴黎的公园禁止使用杀虫剂，这一措施使得绝迹已久的野鸭重新回到了水塘之中。环保部门定期对道路两旁10万棵树木进行“体检”和更换，并兼顾树木的多样性，从世界各地引进了160多种树木。市民也被邀请加入到保护生物多样性的活动中来，相关主题的座谈、参观、展览会定期在各个公园中举行。“巴黎农场”、“大气之家”等生态课堂每年接待3万多名儿童，从小培养他们的环保意识。

　　今日的巴黎，始于100多年前奥斯曼大刀阔斧的规划设计。而巴黎魅力能够延续至今，则在于最初规划的完备和细致。巴黎地下长达2400千米的下水道系统，使这座欧洲名城远离洪水之忧，依旧值得借鉴。同时，巴黎的魅力还在于它的生态之美。从高科技的地铁列车，到节能环保的“公租电动车”，从寻常人家阳台的枝繁叶茂，到生态化管理的绿色空间，巴黎一直延续着在城市建设中不断进取的革新精神，以低碳、环保、绿色、可持续发展的生态理念寻求城市发展的新方向。

　　伦  敦 ——

　　低碳城市领跑者

　　本报驻英国记者  白  阳

　　英国早期城镇化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由放任，政府基本不加干涉。由于缺乏统一管理，城市规划杂乱无章。在伦敦，城镇人口的迅速增长除导致住房短缺外，诸如垃圾遍地、交通拥堵、环境污染等城市病不时显现，居民健康状况日渐下降，黑死病、霍乱等疫情不断爆发。

　　自由放任的城镇化所带来的大量问题加剧了社会矛盾，也阻碍了城镇化的深入发展。这迫使英国在二战后渐渐结束早期自由式城镇化模式，政府开始对城市建设进行合理布局和管理。而这时，英国的城镇化已经基本完成，伦敦的城镇人口已经超过了80%。

　　政府着手进行城市管理后，最显著的特点就是加强规划，尤其是有连续性的全局整体规划。从1944年出台的“大伦敦规划”到2004年的《大伦敦空间发展战略》，每隔20年左右伦敦政府就有一部总规划出台，其中包括城市建设的方方面面。除了对未来二三十年的城市建设进行规划管理外，这部总规划还非常注意总结经验教训，此外，还有与之配套的一系列法案和行动方案保障规划的最终落实。

　　伦敦的城市规划要求全面均衡，而所有的规划都围绕一个贯穿始终的主题，即重视环境、经济和社会可持续发展。英国是最早提出“低碳”概念并积极倡导低碳经济的国家，伦敦在低碳城市建设方面更是起到了领跑者的作用。2007年，伦敦颁布《气候变化行动纲要》，设定减碳目标，以1990年为基准，2025年要减排60％。为了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伦敦把部分目光集中在智能电网建设。2011年，在英国电监会的推动下，英国电力公司联合高科技企业和高校，发起总投资达3000万英镑的“低碳伦敦”实验项目，这是目前英国最重要的低碳项目之一。项目负责人利亚姆·奥沙利文对记者表示，伦敦是英国碳排放量最高的城市，也是耗电量最大的城市，有效利用电能对伦敦实现减排目标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奥沙利文称，该项目主要研究涉及三个方面，一是增加电力来源，提高电能使用效率，这涉及分布式供电系统的应用以及智能电表的普及；二是电力供应交通，即促进电动汽车发展；三是电力供应热能，即推广热泵。

　　分布式供电主要是相对于传统的集中式供电而言，是指将发电系统以小规模、分散式的方式置于用户附近。这种供电方式燃料较为多样环保，同时可以减缓中心电网的压力，提高供电的安全性和灵活性。项目还负责为伦敦的低碳社区和企业园安装6500个试用智能电表，其运行情况将决定是否在全英推行。智能电表可以发送家庭和企业的实时用电量和用气量信息，便于错峰用电并可以进行远程监控。同时配合安装试用的还有高效使用电能制冷制热的热泵。另外，项目还将在伦敦市为电动车安装630个充电点，并对50辆已投入使用的电动车进行监测，以确定未来电动车发展的进一步计划。

　　奥沙利文指出，低碳技术是项目推进的主要挑战之一，目前项目组正在大力推进相关低碳技术的研发，热泵、电动车技术都处在攻坚阶段。

　　曼海姆 ——

　　智能用电城市

　　本报驻德国记者  黄发红

　　在家庭智能系统的调节下，让电器避开高电价的用电高峰，而在用电量少的低电价时段自动启动，这是一种既绿色又经济的智能用电模式。曼海姆是德国将这种设想付诸实践的城市，当地有650个家庭安装了智能电力控制系统。

　　家里多了一位“节能管家”

　　“由于用电高峰时电价高，因此洗衣服的时候，只需把衣服放进去，到了一天中电价低的时段，‘智能电力管家’将启动洗衣机。” 朗普向记者介绍家庭智能电力控制系统如何运行，“冰箱可以存储一定的冷气，因此可调节的余地也更大。例如把冰箱温度设置在4—7摄氏度之间，当电价较低时，冰箱启动制冷，将温度维持在4摄氏度，存储冷气；电价较高时，这部分冷气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直到温度升高到7摄氏度，冰箱才继续开始制冷。”朗普一家属于参加曼海姆智能城市项目最早的用户，使用智能电力控制系统后，他家可以节约15%左右的电费。

　　普通的家用电器配备一个智能开关后，就可以对家电的运行进行管理。通过平板电脑，人们又可以方便地对“智能电力管家”进行设置和操作，并查看一天中的电价情况。

　　朗普家的洗衣机、烘干机、洗碗机和冰箱这4件电器均接入了智能电力控制系统，它们耗电量较大且运行时间灵活。在“智能电力管家”的协调下，它们将在一天中电价较低的合理时段运行。“但是这样用电是否很不方便，总是要去考虑什么时候洗衣服、洗碗……而且，万一洗衣机半夜响起来，岂不很吵？”朗普解释说，智能系统提供的是一套最优化方案。通过平板电脑，可以随时控制电器的运行。另外，电器的运行时间可以事先设置，例如设定洗衣机在晚上11点以后不工作，那么“智能电力管家”会在其他时段选择最低电价让它运行。

　　智能电网改善能源利用

　　2009年启动的曼海姆智能城市试点项目是德国经济技术部和环境部共同主导的新能源应用试点项目之一，由电力供应商、技术提供公司和科研机构共同实施。

　　为该项目智能电网提供通讯技术的PPC公司副总裁布朗说，与传统相对集中的电力供应相比，太阳能、风能、生物能等新能源发电具有分散和不稳定的特点。最理想的情况应该是，风能、太阳能发电的时候也正是区位就近用户用电的时候，这样就可以减轻电网集中供电的压力，智能电网具备这样的调节功能。

　　智能电网使传统的电网具备通讯功能，不仅传输电力，而且可以传输数据。它搜集用户的用电信息传输给数据中心，数据中心汇总所有用户的用电信息并作分析，从而预测第二天的用电高峰；同时又对第二天的太阳能、风能发电情况进行预测，综合电力的供需情况后制定阶梯式电价。数据中心再把制定好的阶梯式电价通过智能电网传输给用户，而用户家里的“智能电力管家”则会根据电价高低安排电器的运行时间。

　　对用户而言，阶梯式电价机制意在用经济手段鼓励用户错开用电高峰；而对电网而言，用户错峰用电减轻了它的负担，并可调节由于新能源电力不稳定造成的电网波动。

　　合理布局 避免“大城市病”困扰

　　——访欧盟地区委员会秘书长格哈德·斯塔尔

　　本报驻比利时记者  孙天仁

　　欧洲是世界城镇化的先行者。欧洲国家在探索后工业化阶段城市发展方面，无论经验和能力都处于世界前列，尤其是在绿色城市、低碳环保、生态发展等方面已经成为世界的榜样。

　　欧盟地区委员会秘书长格哈德·斯塔尔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说，目前欧盟国家的城镇化率达到70%以上，约3.5亿欧洲人为城市居民。据预测，到2030年世界人口将达到81亿，其中50亿人口为城市居民。届时，欧洲的城镇化程度将达到80%。

　　总体来讲，欧洲城镇化的最大特点是“紧凑型城市”。相比美国和中国而言，欧洲国家的城镇化发展比较推崇多城市结构。

　　欧洲的城市以中小城镇为主体，56%的欧洲城市人口生活在总人口为5000人至10万人的城镇。斯塔尔说，欧盟国家当中只有伦敦和巴黎被列入全球26个人口超过1000万的“大城市”行列。欧洲国家大城市少，小城镇高度发达，分布均衡，规划合理。

　　紧凑之中的城市功能保持完善，紧凑之中的生活环境安全舒适。斯塔尔告诉记者，欧盟27国现在共有地方、城镇级行政单位9万个。但是每个城镇都有自己的优势，承担不同的功能。它们之间形成分工、竞争而又合作的关系。城市集中区具有规模经济，能够实现某个地域内或者某个产业、商业、文化、社会领域内的资源的有效配置。

　　斯塔尔说，为避免在城镇化进程中遇到“大城市病”困扰，欧盟十分注重空间合理布局，重视公共服务和人居环境，发展低碳节能科技，崇尚保护自然和历史风貌，致力于城市体系和谐发展。

　　为引导城市的良性发展，让规划得到认同，公众参与尤为重要。

　　欧盟国家的城、镇及同级别地方行政单位享有很大的自主权。欧盟的9万个城镇行政机构每年的开支占欧盟所有公共支出的1/3，在城市规划、吸引投资等方面城市政府可以大展拳脚。

　　欧洲国家城市政府的角色从被动的地方 “职能部门”变成了引导、激励、改革、创新与合作过程的促进者，能够调动、利用地方各种社会资源和社会力量，通过协商、合作过程，改变城市面貌，改善社区经济和社会生活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