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能灯汞污染：谁来买单？

　　6月12日下午，在北京市朝阳区一个能容纳四五十人的会议室里，来自全国数十家节能灯生产厂商的技术员坐在一起参加一场关于节能灯低汞技术的培训。不少人是刚下火车、飞机，来不及放下行李，就直接赶到会议室。

　　看到这一幕，刘姝感到很欣慰。她是国家电光源质量监督检验中心（简称NLTC）化学检验室主任，也是此次培训的组织者之一。

　　众所周知，节能灯以其更低的能耗、更长的寿命、更好的光效性能，被视为传统白炽灯的替代品。但不为人们所熟知的是，受制于工艺需要，节能灯灯管中含有重金属汞，一旦灯管破损，汞进入环境，会对环境和人体造成危害。

    近日，南宁市对全市公共机构开展废旧荧光灯管回收试点工作，首次大规模对废旧荧光灯管进行回收。图片来自互联网  

　　节能灯的汞污染问题是NLTC，也是刘姝一直所关注和研究的课题。在她看来，为降低节能灯汞污染，相对于节能灯回收目前所面临的成本、技术等诸多现实困难而言，从源头加强控制，通过改进生产工艺，采用低汞技术降低节能灯生产中汞的使用量，是目前最为现实有效的途径。

　　回收遭遇成本和技术瓶颈

　　记者调查发现，不少人并不知道节能灯含汞，不能使用后往往直接扔掉，少数人即使知道含汞，也没有回收渠道。刘姝坦言，回收节能灯是减少节能灯汞污染很重要的一项措施，但从现实来看，节能灯回收面临着成本、技术等诸多难题的挑战，难度很大。

　　投入成本太高是节能灯回收面临的一大障碍。刘姝介绍，目前节能灯回收处理设备只能靠进口，一台设备要花1000万元左右。在某地花巨资建一个节能灯回收处理厂，但当地及周边回收来的节能灯数量不一定能满足处理需求量，因此需要从外地运一些废旧节能灯过来处理。在运输途中，节能灯一旦破损，就没有回收意义了。为了保护其在收集过程中不破损，又需要增加不少成本。

　　“从技术角度而言，目前废旧节能灯回收处理技术还不是很成熟。”刘姝介绍说，即便是在有相对完备的节能灯回收体系的美国，实际回收处理率也只有10%左右。“节能灯回收可利用价值非常低，但投入的成本又很高，国内目前没有相应的回收体系，公众的环保意识也不够，在这种情况下，花大量人力物力，可能连10%的回收效果都难以达到，这也是我们不太主张主要从回收角度来减少节能灯汞污染的原因。”

　　她认为，目前在回收方面，真正需要做的是针对一些大宗用户的回收，比如某个办公楼或大型商场装修需要大批量更换节能灯，对他们换下的大批量的节能灯进行回收是目前可以做到的。

　　回收的责任主体尚不明确

　　据记者调查，北京多个居民住宅区都可以凭居民户口本在街道或者居委会免费领取浙江阳光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生产的节能灯具。根据节能灯外包装上的服务电话，记者联系到了该企业。“我们公司曾经做过一些回收旧灯具的活动，但是最近没有。”

　　在北京一装修公司做了5年副总的张先生日前在接受采访时表示，他们多年来为客户拆下大量的旧节能灯管，都是当作一般垃圾处理的。他表示，从来没有环保部门人员告诉他们要回收处理节能灯管，“一般都是打碎当碎玻璃卖了，每吨能卖三四百元”。

　　社会上的报废灯管回收难度大，在业界已经形成了共识。据北京市固体废物管理中心工作人员介绍，在2008年重新公布的“危险固废名录”里规定：家庭日常生活中产生的废荧光灯管，可以不按危险废物管理。“但如果把它们从生活垃圾中分类收集后，则要按危险废物管理，按危险废物进行处置。”这位工作人员补充道。

　　“我国《固体废物污染环境防治法》明确规定，产生固体废物的单位必须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制定减少危险废物产生量、危害性与处置措施的管理计划；对处置不符合国家规定的，由环保部门按有关规定代为处置，处置费由产生危险废物的单位承担。”日前，国家环保总局相关工作人员在接受科技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对发生严重污染环境的单位，政府部门可予以罚款，责令整改直至决定其停业与关闭。但他同时也坦陈，虽然法条规定得很明确，一些地区甚至做出了更严格的时间限定，但显然目前的回收处置状况并不乐观。

　　如何形成一个有效的回收途径呢？东南大学电光源研究中心副主任吕家东建议，应建立社会回收体系，成立以社区、物管部门为单元的回收网络，当市民、保洁员将废弃荧光灯管送交到回收点时，可领取一定数额的奖励券，凭它到商店购买照明产品时可抵充部分现金。“而这项经费，可从政府收取的环保费里支出。”

　　此外，他还表示，回收不是企业单方面能完成的，应尽快制定节能灯生产企业的回收制度，准许企业把回收处理费用计入产品价格，让生产者、销售者、使用者共同承担起维护环境的责任。

　　推行低汞技术还是选择LED？

　　因为上述诸多困难，刘姝在采访中一再强调：“从源头加强控制，改进生产工艺，推广采用低汞技术，降低节能灯生产中汞的使用量，是目前最为现实有效的途径。”

　　在本文开头提及的这场节能灯低汞技术培训上，来自全国各地的照明厂商的技术员可以学习到一些将节能灯的含汞量降低至1.5毫克/支以下的低汞技术。而目前欧盟对于节能灯中汞含量的强制标准是不超过5毫克/支。刘姝表示，采用低汞技术，改进生产工艺，所需的成本不高，在企业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中国照明电器协会理事长陈燕生指出，低汞技术的难点在于降低汞含量的同时，保证节能灯的各项性能和使用寿命不受影响，这需要照明企业在研发方面加大投入。“采用低汞技术不会过多增加节能灯成本，其售价不会增加太多。”

　　针对节能灯存在的汞污染问题，也有专家建议用LED灯来替代节能灯。陈燕生并不认同。“LED灯不含汞，仅从汞污染角度看，其更具优势，但这并不意味着LED灯就完全没有污染了，目前科学家还在讨论LED灯的光生物安全问题，即LED灯发出的光会不会对人体有不良影响，目前尚无定论。”